其實安月也是很不易了,數百年做的一個決定,自己付出諸多便也罷了,自己的神魂還被囚禁在這祟中,同這祟一同見證範氏一族的振興以及在振興之後同祟交易帶來的那些業果。她不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她自己不能參透,祟也不會告訴她,她會不停的在對和錯之間徘徊,但她永遠都不會得到答案。
安月將話與我說完,兀自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仙者覺得我那時做錯了麼?”
“錯也好,對也好,時過境遷已是百年,再去追究又有何意?”我道,若說錯,範氏一族不會有今日,若說對,範氏會有今日說到底也是人命堆出來的,而且日後範氏再毀便再無在世間存在的可能。
“連你也要背棄我們的交易了麼?果然世間之人皆不可信!”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隨即便見一人模狗樣的黑影出現在鵝黃色之中,大約是感知到了安月心中已有清明。
“先背棄的是你,你所取的遠比我們交易的要多。”安月朝著祟平靜道,而後向我投來感謝的目光,想來對和錯她心中已有清明。
“是你!都是你壞了我的好事!我定要詛咒你萬劫不復!”祟朝我開口道,他周身黑氣瀰漫,化成綿延飛針而後朝我飛身而來。
“大膽邪祟,你這等身份還敢對我不遜!”青落而出,將那綿延飛針全數擋下,雖說在這裡面修為和靈力會被壓制,但是我能動用的能力也已足夠對付它。
“你居然也是神格之資!”那祟驚呼一聲,難以置通道,隨後便又笑道:“大約是命數,我的力量已被淨化的所剩無幾,如今便是連你也動念,此番又有神格之人相助,劫數難逃了!”
“我們確實是該做個瞭解了。”安月看著祟釋然一笑道,隨後有看向我,“此番便多謝仙者指路了。”
安月笑的很明媚,我卻在那明媚之中看到了一絲悽婉,她開始淡去,開始消散。見安月如此,祟便要做最後的一搏,只是它才在出手,君澤的琴音便穿透而來。
安月心結已解,祟已無寄託,且心如死灰自然受不住那琴音穿身而來的淨化之力,現在這般執念大約已是再無在生可能了。
這一片鵝黃之地隨著安月和祟的消散也漸漸淡去,我也得已從那鵝黃之地再次回到道場之上。隨著祟的消散,方式府邸一片清明之色,狂風也已停,範氏一族之人仍舊紋絲未動的左右遠處。
陣法再次而起,隨著陣法顏色的加深,便從範子蠡體內升起一滴安月的妖身血脈,範氏一族的其他人上方也升起了一陣血霧,那血霧將那滴血脈包裹於其中成為一顆大的血珠子。
那顆血珠子在陣法中煉化之後便成了中間一點紅的透明之色,至此,範氏一族的血縛算是全然已解了。
整個道場除了我和君澤以及左蒼離和桃夭,範氏眾人皆是倒地不起,君澤旋身而起,斜抱這紫月流光琴,手指撥動著琴絃,範氏一族之人便在君澤的琴音之中甦醒。
君澤取過還在陣法之中的血珠子,在範子蠡清醒之後便將那珠子交由到了範子蠡的手中。
得知血縛已除,範子蠡領著所有範氏一族之人莊重的朝君澤,左蒼離還有桃夭三人行了三個扣首禮,君澤點頭示意便道:“範氏一族血縛已除,但重則猶在,還請爾等不忘初心,堅守本性。”
“範氏一族謹記仙者之言。”眾範氏族人回道,而後便是範子蠡起身,手持血珠立下誓言,道出範氏一族的的道路。
熱鬧是沒有看了的,我對於他們範氏一族之後會如何也不大有興趣便打算先回客居了,若非是剛剛被風拂過,我大約還未察覺我此刻是披頭散髮的,被人見著了似乎不大好。
只是我才轉身便被君澤護於了懷中,他的氣息迎面將我環繞,他手指整理著我略有凌亂的髮絲,而後為我挽起了發,挽好之後才柔聲道:“阿么怎麼不多睡一會。”
“太吵了些,不大睡得著。”我回道,而後看著略有倦色的君澤道:“不如在陪我去小憩一番,夫君覺得如何?”
“夫人之言,自然是好。”君澤回道,並不推辭。
君澤應是真的累了,所以很快便入了沉睡,我撐著頭側身看著君澤的臉,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讓人心猿意馬的男子,這個男子是我的小師弟,還是我的眷侶。
門外傳來吵雜之聲,接著又是敲門之聲傳來,不用細想也知道定是範氏之人又來道謝,我在君澤身側設了屏障,不想他們將君澤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