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運河上, 一條官船不緊不慢的隨水飄蕩。
船上
田仲和趙瑤相對而坐, 悠閑的下著棋。
趙瑤撚著一枚白子落下,打趣道:“怎麼, 這次不打算再私下看看了?”
田仲落下一枚黑子,笑著說:“有夫人相伴, 我倒是想一直走走,可那些官員現在視你我如猛虎, 恨不得十二個時辰盯著,我就算想私下看看,也沒辦法啊!”
趙瑤撲哧一聲笑了, “誰讓你現在是兇名在外呢!”
田仲故作委屈的說:“夫人還說我, 夫人如今又何嘗不是兇名在外。”
趙瑤斜了田仲一眼, “還不是被你害的!”
自從田仲在徐州直接杖斃了徐州府衙的官員和趙瑤一句話抓了嶧縣所有世家後,兩人的名聲就徹底傳來了,當然除了兇名,還有兩人微服的事, 一時間,北方所有官員都大為驚恐, 除了趕忙藏尾巴外, 就是偷偷派人盯梢田仲一行人,生怕田仲也偷偷進了他們地盤, 查出些什麼。
趙瑤吃了田仲幾個黑子,“如今再想微服肯定不可能了,夫君現在有什麼打算?”
田仲拿著黑子想了想, 落下一枚,“其實不能微服也沒什麼,直接亮出身份光明正大巡查就好了!
當初之所以微服,是想看看底下的真實情況,再就是想以雷霆之勢震懾一下,以保障撫恤銀能夠順利發放,畢竟要不這樣,哪怕我盯的再緊,也無法阻止那些早已習慣見錢撈一手的官員。如今事情已圓滿完成,我也放心了。”
“可光明正大的巡查只怕查不出什麼。”趙瑤想到這些官員欺上瞞下的手段。
“就算查不出來也能讓他們收斂一陣子。”田仲笑了笑,這其實才是朝廷每年派巡按禦史的目的。
“這樣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趙瑤有些失望。
田仲搖搖頭,“事情不能這麼看,無論是微服出巡還是光明正大的巡查,目的都是為了民生,為了天下百姓,而不是為了整治官員。微服出巡看著可以發現問題,可解決的也不過是看到的問題,而巡查,雖然可能什麼都發現不了,可只憑讓官員收斂這一點,說不定就能造福萬千百姓。”
趙瑤拿棋子的手一頓,“是我一葉障目了,你說的對,百姓才是根本,為吏治為吏治,才是捨本逐末。”
“其實治理國家也是這樣,就像這次我以雷霆之勢處理貪墨,雖然效果很好,看起來也非常有用,可不過是一時之效,等時日一久,官員們的恐懼過了,貪墨之風定然還會死灰複燃,因此要想治貪墨,光靠一個官員,靠一時鎮壓是不行的。”
“難道就沒有長久的法子?”趙瑤忙問道。
田仲頓時笑了,“知道你哥這些日子忙什麼麼?他在忙著重新制定考核法。”
“你的意思是……”
“一個完善可行的法令,才更能長久的約束大部分人。”田仲笑道。
趙瑤看著田仲,突然笑了,“夫君,你這是在誇我哥麼?”
“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田仲下了一個黑子。
趙瑤卻挺高興的,問田仲:“你說我哥弄的新考核法會大利於天下?”
“他的初衷是好的,不過結果未必。”
趙瑤一聽頓時急了,忙問:“為什麼這麼說?”
“法令的好壞不是看初衷,也不是看制定的策略,而是看切不切合實際,執行的如何,一條法令哪怕再完善,在不同的時間也會出現不同的成效,如商鞅變法,使秦國迅速強大起來,最終一統六國,定了天下。可等到漢時,卻被全部廢除,改為無為而治,而漢,卻也休養生息,強大起來。所以一個法令沒有好壞之分,只看它適不適用而已。”田仲解釋道。
“那我哥新修的考核法?”趙瑤有些擔心。
“雖然不知道成效怎麼樣,不過應該不用太過擔心,那家夥為相多年,又當了這麼多年皇帝,能力還是有的,哪怕效果差一些,應該也出不了亂子,反正這是他的天下,這次不行下次,總能折騰差不多吧!”田仲倒不是很擔心。
趙瑤聽的田仲說的這麼輕松,有些哭笑不得,“如此大事,怎麼到你嘴裡彷彿就像吃頓飯似的。”
“考核法是對官員的考核,對的是官員,其實離百姓很遠,只要你哥能壓的住這些臣子,出不了什麼大的亂子,最多走點彎路而已。”田仲看著趙瑤擔心,索性把話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