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用具不外乎那些鍋碗盆勺的,好分,到了分存款的時候,又出現了矛盾,大虎說,他手裡只有五塊大洋的存款,還是準備買木料用的,而紅菱卻說,大虎一直都在掙錢,不可能手頭只有那麼點,大虎反問紅菱,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是哪來的,還有父親請郎中吃中藥的錢是哪來的,刨去這些開銷,手頭只有五塊大洋,已經不少了,可紅菱不信,她堅持要分走四塊大洋,大虎一咬牙一跺腳,答應了紅菱的訴求。
紅菱讓大龍去大虎屋裡把衣櫃抬了出來,並從大虎手裡接過四塊大洋,搬著鍋碗盆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這一切發生的時候,父母已經有氣無力了。
晚上,蘭珍看著從衣櫃扔出來的衣服,氣的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埋怨大虎,大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蘭珍發洩心中的不滿,難道大虎不清楚,蘭珍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全部心血嗎?不是,他所做的忍讓都是為了父母,為了父母,他寧可委屈了媳婦,他也清楚,只有媳婦能夠理解自己,能夠和自己同舟共濟,躺在被窩裡,大虎對蘭珍說:
“我覺得我挺對不住你的,比你大十幾歲,也沒怎麼疼你,還讓你跟著我著急受累上火,你放心,以後我會加倍的疼你,真的,你說,你想要什麼?能辦到的我肯定辦到。”
“那我就說了,我還要一個一模一樣的衣櫃。”蘭珍說。
“我還以為你要什麼那,原來就是一個櫃子,好辦,你可別忘了,你爺們是幹什麼的。”大虎說。
第二天,大虎照常去攬活,蘭珍給父母和孩子做了午飯,就在準備吃午飯的時候,大妮從外面進屋,一邊哭一邊跟母親說:
“媽,剛才我去叔叔家,看見他們都在吃點心,我也想吃,就跟叔叔要,還沒等叔叔給我拿,嬸嬸把我推出來了。”
“就為這事呀,大妮,你聽媽說,以後不要跟人家要吃的,叔叔家也不行,你要是想吃,就跟父母要,聽見了?”蘭珍說。
“剛從大虎手裡拿到四塊大洋就嘚瑟,我看,過不了兩天,兩個人就得變成窮光蛋,到那時候,咱們誰也不要心疼他們,也得讓他們嘗嘗敗家的滋味。”父親說。
真是現世現報,分家沒些日子,四塊大洋花完了,兩口子是隻出不進,眼看日子沒法過了,紅菱倒好,一拍屁股,扔下大龍和孩子,自己顛了,跑哪去了?回孃家了唄,這下好了,大人還好說,找個地瓜什麼的湊合一頓,填飽肚子就行了,可是孩子不行,到了夜裡,大龍的孩子餓的直哭,你說,一個院子裡住著,這邊甭管好的賴的,都能吃飽了,睡暖了,作為孩子的親人,誰能聽的了孩子的哭聲。
沒法,對大龍兩口子又恨又氣的蘭珍,還是軟下心來,給大龍的孩子端了飯過去,兩個孩子吃飽了,不再哭鬧,大龍則坐在炕頭發愁。
更讓大虎兩口子糟心的事情還在後頭,紅菱在孃家待著不肯回來,大龍先後也去接了幾次,紅菱並不買賬,看著兩個孩子發愁的大龍,竟揹著家人丟下兩個孩子自己走了,要不說,他和紅菱是兩口子那,說話做事都是一個德行,不順心了丟下孩子抬腿就走。
兩個孩子來到大爺家,告訴大爺大媽,父親也不見了,他們因為害怕,不敢睡在自己的家裡,蘭珍安排兩個孩子跟大妮二妮擠在一個炕上,有大妮和二妮的陪伴,大龍的兩個孩子玩的很開心。
夜深人靜了,蘭珍這回一本正經的跟大虎談起了大龍兩口子的事情,蘭珍還是第一次嚴肅的跟她談事情,看來事情確實到了嚴重的程度,蘭珍對大虎說:
“你明天停下手裡的活,去找找大龍,不管怎樣,也得找到大龍,我也琢磨了好幾天,兩個孩子永遠放在咱們家,我管他們吃喝一點問題也沒有,可是,他們兩口子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咱們再為為他們大包大攬,會害了他們,現在他們的做法,哪還像孩子的父母,一點責任都沒有,好嘛,四塊大洋,能買多少木頭,他們幾天就花沒了,這叫過日子嗎?大虎,咱得狠下心來,不能再沒有原則的忍耐下去了,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
蘭珍的話,像重錘砸在了腦袋上,開始有點蒙,但蒙過之後,就清醒了,他意識到,愛護大龍的最好辦法,不是一味的退讓,無原則的幫助,而是要他們勇於擔起該擔的責任,努力做個稱職的父母。
第二天,大虎停下了手裡的活,到外面去尋找大龍。
大虎走了好幾個煤窯,也到過幾個貨棧,都沒有見到大龍,眼看一天的時間就快要過去了,大虎沮喪的坐在路邊,尋思著下一步要去哪裡尋找的時候,一個和大龍原來在一個礦的小夥子,認出了大虎,他主動跟大虎打起了招呼:
“你是大龍的哥哥吧?”小夥子問。
“我是,你怎麼認得我?”大虎反問。
“我和大龍原來就在一個礦,你那時候經常去找大龍,我們見過面。”小夥子說。
“怪我眼拙,我還真沒認出你來。”大虎說。
“你坐在這裡幹什麼,是在等人嗎?”小夥子問。
“不瞞你說,我是來找大龍的。”大虎說。
“找大龍?難道你不知道他在哪嗎?”小夥子問。
“我當然不知道,今天都找了快一天了,急死我了。”大虎說。
“我昨天還碰見大龍了,他和周扒皮在一塊,周扒皮在離這大概二十裡的沿溪有一座煤礦,我估計大龍應該在那,大哥,你去那找找吧。”小夥子說。
“太謝謝你了,改日到家裡做客,我得趕緊去那找他。”
大虎說完,就趕往了沿溪煤礦,天大黑的時候,大虎趕到了煤礦,此時的大龍正在陪著周扒皮在打麻將,被叫出來以後,看見了大虎,他很驚訝,詢問大虎是怎麼找到他的,此時的大虎,難壓心中憤怒的情緒,拉過大龍就是幾巴掌,大龍被打急了,他質問大虎為什麼打他,大虎告訴他,他這幾巴掌是代表父母打的,大虎指責他,放下年幼的孩子,自己出來快活,還是陪著周扒皮快活,可有羞恥之心,枉為人父。
聽到大虎的指責,大龍索性把本來面目暴露出來,他對大虎說,周扒皮能夠給他想要的生活,他憑什麼不可以跟隨周扒皮,他曾經是想擺脫周扒皮,跟媳婦孩子過平常人的日子,可是現實告訴他,沒有錢的日子他過不了,現在媳婦走了,孩子整天喊餓,這種日子他一天也過不了,現在跟著周扒皮,每天有吃有喝的,挺好。
大龍的話,讓大虎失望到家,他不想再跟大龍白費吐沫了,他對大龍說道:
“我現在給你兩條道選,一是把老婆孩子也接到煤礦上,一是馬上回家跟老婆孩子過日子,如果兩條道你都不做選擇,我明天就把你的倆個孩子送到礦上,我說到做到。”
面對大虎決絕的態度,大龍沉默了,實話說,大虎給他指的兩條道,他都不願選擇,選擇把老婆孩子接到礦上,他還是要擔負責任,這不是他想要的,回家守著老婆孩子過日子,每天頂著日頭在地裡幹活,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錢,這種生活更不是他想要的,但是現在大虎把他逼到了死衚衕,如果大虎把倆個孩子帶到礦上,讓周扒皮知道了,那他現在的日子就甭想維持,在繼續待在礦上還是回家種地,他選擇了留在礦上。
大龍選擇留在礦上,就意味著要把老婆孩子接到煤礦,他告訴大虎,這件事他得跟周扒皮請示一下,讓他回家等信,但是大虎已經對大龍沒有了信任,他堅持要大龍現在就去請示周扒皮,大龍沒法,只好應著頭皮去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