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叔,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當我知道金昌元被砸傷以後,我也很著急,可是,我在煤窯說話不算數,我只是在窯主手下混口飯吃,手裡根本錢給昌元治傷,您要怨,也怨不得我,我就是有心也沒力不是?”韓三仍在嬉皮笑臉的為自己狡辯。
“你說的這是人話嗎?如果你真的拿這三個孩子當人看,你是不是應該想辦法送他們回家,或者給我們捎個口信,讓我們去煤窯接三個孩子,這些你一樣都沒做,還在這狡辯什麼,你別忘了,從你爺那輩算起,咱們可是住了幾十年的老街坊,你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於情於理,你哪樣都不佔。”金光正質問韓三。
韓三家的爭吵,驚動了街坊鄰居,大家用憤怒的眼神直視著韓三。
在這個淳樸的小山村,至今還沒有人能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韓三的舉動,就好比是一隻蒼蠅掉進鍋裡,吃不死人,但能惡心死人。
此時的韓三還想繼續狡辯,但當他抬頭看到眾鄉親和老金家人憤怒的眼神的時候,他改變了策略,來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他雙手抱著頭蹲在院子中央耍起了賴皮,面對指責,就是死魚不張嘴,韓三的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金昌元的父親,他掄起手裡的鐮刀,朝韓三的腦袋就要砍,金光正一個箭步竄上去,一把抓住金昌元父親的手腕,把鐮刀奪了下來。
“你別攔我,你們大家也都看見了,韓三喪了良心,是個禍害,我今天非得給他點教訓不可。”金昌元父親,氣得眼睛充斥著血絲,大聲喊道。
“你把他打死了,你想過沒有?昌元怎麼辦?弟妹帶著孩子怎麼活?你的家可就徹底毀了,人在做,天在看,你為了這種小人值得嗎?”金光正沖著金昌元父親大聲喊道。
“照你這麼說,我們就拿他就沒辦法啦?”金昌元父親氣憤難消。
“不是拿他沒辦法,如果他不幡然悔悟,終歸有一天,他會遭到報應的。”金光正盯著韓三說道。
“你說的道理我明白,可我是咽不下這口窩囊氣,如果他韓三今天不給我說法,這事永不算完。”金昌元父親還在給韓三留最後一次機會。
“你這個混小子,還不趕緊跟金叔和鄉親們認錯,咱們老韓家,怎麼就生出了你一個認錢不認人的逆子,今天,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媽,你就當著鄉親和金叔的面,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請求原諒,不然的話,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韓三母親從人群中走出來,沖著韓三說道。
“媽,您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跟著瞎摻和什麼呀?當時我也是有難處的。”韓三終於開口,但明顯還在狡辯。
“我都聽明白了,是,昌元的腿傷不是你造成的,可是你在昌元被砸傷以後,應該想辦法把昌元送回家,不應該放任不管,你比昌元大那麼多,這點道理你不懂嗎,聽媽的,別在狡辯了,趕緊認錯。”韓三母親繼續規勸韓三。
母親的一番誠懇的話,並沒有喚起韓三的良知,他把頭又埋進了褲襠裡,這招叫‘以不變應萬變’,表面上看,他低著頭不說話,其實心裡的小算盤一直打著,他想的是當眾承認錯誤,請求原諒不是難事,他擔心的是,這些事情做完之後,金昌元父親會要求他對金昌元的腿進行補償,這些年,他在周扒皮跟前沒學會別的,吃虧的事他是不會做,就算是沒了人性也不會做,所以,他是打定主意不認錯。
在給了韓三最後的機會後,韓三仍在繼續耍賴,金昌元父親當著眾位鄉親,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話:
“今天當著諸位鄉親的面,我發誓,從今往後,金韓兩家的緣分盡了,今後,金韓家兩家的紅事白事互不宴請,互不往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老金家的人不同意我的主張,現在就站出來說話,如果沒有,從現在起這話就算數了。韓三,你記住,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金昌元父親的話,讓金光正的後背有些發涼,金、韓兩個家族多少輩的友情,不能說因為韓三一個人就此終止,可金光正也知道,此時此刻,任何人說的話都會激怒金昌元的父親,在場的老金家的人,面對金昌元父親的憤怒,金昌元殘疾的左腿,韓三的無情,都選擇了沉默,選擇沉默,就意味著同意了金昌元父親的說法。
金昌元父親說完話,拉著一瘸一拐的金昌元走出了韓三家。
折騰了一個晚上,圍觀的鄉親都各自回家了。
回家以後,金光正腦子裡反複想著,在韓三家發生的一幕,聯想到大虎兄弟下井挖煤的遭遇,金光正下決心,要送大虎去常師傅家拜師學藝,上次因為大虎學徒的事,老伴死活不同意,這次,金光正決定,瞞著老伴直接跟大虎攤牌,這也是金光正鬥膽做出的決定,他希望大虎能夠同意。
第二天,到了晚飯的時間,一家四口溫馨的圍坐在炕桌前準備開飯,金光正因心裡藏著事,眼睛不敢直視老伴,為了緩解緊張的情緒,他讓老伴把那瓶只有過年才捨得喝的白酒拿上桌,老伴心裡納悶,嘴裡不由的嘟囔出聲來:
“這年不年節不節的,你喝什麼酒啊?”老伴盡管嘴裡嘟囔著,還是把酒給拿上了桌。
酒拿上桌,金光正先給大虎倒了一杯,大龍見父親給哥哥倒酒,也吵吵要喝一杯,大虎也納悶,自己從來都沒喝過白酒,這次父親是怎麼啦?主動給自己喝酒,大虎不解,老伴也不解,她把倒給大虎的酒,拿到了自己跟前,埋怨老頭子,自己想喝酒也就罷了不應該拉上大虎。
哪知,老伴的埋怨一點沒起作用,金光正又把酒杯從老伴跟前拿走,重新遞給了大虎,為了不讓父母為了酒爭執,大虎端起酒杯和父親幹了,俗話說,酒仗慫人膽,在酒精的作用下,金光正完全忘記了,要在喝完酒以後跟大虎單獨商量學徒的事情,在酒桌上,就把要大虎學徒的事情說開了:
“大虎,你知道爸爸今天為什麼要讓你喝酒嗎?我不說,你肯定不知道,要不你猜猜。”
“老頭子,聽你這話茬,你是有事情要跟大虎說?”
“那是當然啦,說的是大虎的事情,你和大龍也可以聽聽。”
“爸,您就別賣關子啦,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大虎放下酒杯說道。
“那好,我就說了啊,前幾天,常師傅找到我,說他年歲大了想收個徒弟,他在咱村的孩子裡挑來挑去,最後挑中了你,學徒期為三年,包吃包住,可有一條,在學徒期間,不能回家。常師傅說,學徒三年期滿以後,你就可以另起爐灶,大虎,爸想聽聽你的想法。”
“什麼?又是大虎學徒的事,咱們不是已經說好,不再提了嗎?今天你怎麼又提起這茬。”老伴放下手裡的碗筷問道。
“本來我是不想再提了,可是經過金昌元父親到韓三那討說法的事情,反倒讓我想明白一件事,大虎他們去煤窯賣苦力,掙不到錢不說,金昌元還落下了殘疾,向人家討要說法,還遭到拒絕,眼下,常師傅要收大虎做徒弟,正好是個機會,咱家大虎,要是學會了手藝,就能憑手藝吃飯,這總比端人家的飯碗好過多了,老伴,你再仔細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你說的就是再有道理,我也不捨得大虎去,還一去就三年。”
“你以為我就捨得?我們這不是為了大虎以後的生活著想嗎?趁現在,咱家地裡的莊稼活有我和大龍幹,大虎出去學三年的手藝,等大虎學徒期滿,咱們一家人又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