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叔大嬸,給金昌元處理傷口動作特別利索,大虎又開始好奇的對大叔發問:
“真沒想到,大叔大嬸原來還會治病啊?”
“哪裡會治病,我們常年生活在深山裡難免生個病呀災呀的,一旦有了病,你想去請個郎中啥的,都得翻過好幾座山,實在太難了,所以我們平時會上山採些能治小病的草藥,備在家裡,誰要有個頭疼腦熱,跌打損傷的,就自己配些草藥給治治,還甭說,這些草藥真挺管用的。”
“我家也住在山裡,父母也會備一些草藥。”大虎說。
“可不,咱們莊戶人家,就得自己想辦法給自己治病,就拿剛才我給昌元糊在傷口的草藥來說吧,我們叫它‘神仙草’,它能消炎和鎮痛,搗碎了糊在傷口上,還能預防感染,但是,話說回來,昌元的腿傷是硬傷,僅靠這些草藥,只能緩解病情不能根治,依我看,你們還得抓緊時間,給他請個會接骨的郎中,如果再耽誤的話,我擔心會延誤病情落下殘疾的。”大叔也在為金昌元的傷擔心。
“大叔,您的話我們記下了,您和大嬸這麼幫我們,我們真不知道應該拿什麼來報答您。”大虎說出了發自肺腑的話。
“孩子,你這麼說就見外了,咱們都是窮人,你們遇到了難事,我們幫幫忙還不是應該的,反過來,要是我們遇到了難事,我想你們肯定也會出手相助的,這點小事你們別放在心上,說別的都遠了,還是我剛才囑咐你的那句話,昌元的腿傷,是不能再耽擱了。”
男主人的話深深的觸動了大虎,煤窯遇難的時候,他們三兄弟,得到了工友們的鼎力相助,在回家途中又得到了好心的大叔大嬸的無私幫助,看來,天下窮人是一家,大虎暗暗發誓,自己今後要像這些好心人一樣,盡自己的全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大叔大嬸給大虎兄弟,備了些路上吃的幹糧,大虎揹著金昌元依依不捨的跟大叔大嬸告別,路上,金昌碩告訴大虎,他已經按照大虎的旨意,把飯錢悄悄的放在了大叔家的桌子上。
為了盡早回到家給金昌元治腿傷,大虎只好選擇了崎嶇的近道行走,因為是下山的路,大虎揹著金昌元,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滑下山去。
就在大虎他們艱難行走的時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僅一會的工夫,小道上的嫩草就被雨水澆透了,這給本來就加著小心走路的大虎,帶來了更大的難度,大虎本來想,等雨停了再走,但眼下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停在原地只能被雨淋,更關鍵的是金昌元的腿傷,受不了雨淋,大虎讓金昌碩在前面探路,自己揹著金昌元繼續趕路,大虎是,小心,小心,再小心,還是出事了。
下山的小道本來就窄,再加上雨水的沖刷,變得很滑很滑,大虎一腳踩下去,沒站穩,身體失去平衡,和金昌元一起滾下了山坡,到了山坡底下,大虎才反應過來,幸好山坡上,長滿了厚厚的青草,形成了甸子,大虎和金昌元只是在翻滾的過程中身上擦破了皮,並無大礙。
由於事發突然,金昌碩只顧在前面帶路並不知道大虎和金昌元已經滾下了山坡,等他回過頭時才發現,大虎和金昌元不見了,他沖著山坡下大喊,聽到金昌碩的喊聲,大虎告訴昌碩自己和金昌元都在山下,並無大礙,讓他放心。
為了把大虎和金昌元拽上坡來,金昌碩在樹叢中找了根很長很粗的藤條,他用盡最大的力氣,將藤條的一端甩下山坡,並大聲的告訴大虎和金昌元,要拽緊藤條往上爬。
可是,他忽略了金昌元的腿傷,平日裡都是他和大虎輪流揹著金昌元才能前行,金昌元的腿動都動不得,更不可能爬山了,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大虎叮囑昌碩在上面抓緊藤條,自己則背上金昌元牢牢抓住藤條慢慢往山上爬。
要不怎麼說是孩子呢,想法還是稚嫩,這大雨的天,山坡已經被雨水澆了個透,滑的要命,金昌碩就靠一根藤條哪裡能撐得住大虎和金昌元的重量,這不,還沒等大虎和金昌元爬上幾步,金昌碩就被大虎和金昌元拽下了山,這下倒好,大虎和金昌元沒有上來,倒把金昌碩也搭上了,也好,省得金昌碩自己在山上孤單,幹脆都在山下團聚了。
大虎看著金昌碩滿身滿臉的泥土,禁不住的笑出了聲,金昌碩看著大虎和金昌元滿身滿臉的泥土,也咧著嘴笑了,為什麼呢?都只看到對方像個泥猴似的好笑,看不到自己,其實都是個泥猴,既然山是上不去了,索性三個人,就暫時挪到山下一棵樹下歇息,大虎又把他擅長的本事‘講故事’拿出來,也算是雨中作樂吧。
有些事情,還真應了那句‘柳岸花明又一村’,大虎兄弟本來從山上摔下山是個倒黴的事情,可當他們在山下呆了一陣以後,大虎意外的發現,在他們的正前方有一條通往另一座山林的路,而這條路在大虎的記憶裡,正是韓三帶他們去煤窯時曾經走過的,穿過這片山林,前面就是一條河,趟過那條河,就應該離家不遠了。
大虎趕緊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金昌元和金昌碩,一聽說離家不遠了,金昌元和金昌碩頓時精神了許多,大虎決定,趁熱打鐵,要趕在天黑之前進林子,大虎忍著身上被摔破的傷口的疼痛,咬著牙揹著金昌元,一步一個腳印的繼續向山林走去。
天漸漸暗了下來,雨也慢慢的停了,大虎實在沒有力氣繼續趕路了,決定在林子裡過夜,他們選擇了一塊地勢相對較高的地方安頓下來,金昌碩在附近弄了一些雜草鋪在了地上,大虎則扶著金昌元坐下,這時,三個人的肚子,都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叫聲,金昌碩趕忙從口袋裡拿出幹糧,遞給了大虎和金昌元,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吃著。
由於沒有水,三個人難以下嚥,粗棒子麵窩頭,放在嘴裡是越嚼越多,嚼到最後滿嘴都是玉米渣子,要想嚥下去很費勁,弄不好還得噎著,金昌元提議,拔些鮮草就和著窩頭吃準能咽得下,金昌碩很快就拔了一把沾著水珠的鮮草,三個人一口草一口窩頭,還別說,嚥下去順當多了。
大虎和金昌碩,稱贊金昌元聰明有辦法,金昌元則說,他的這招是從他父親那裡學來的,他回憶到,以前在家的時候,經常跟著父親去山上打理果樹,一去就是一天,有時候水沒帶足,午飯的時候,父親就告訴他,拔些鮮草放在嘴裡與窩頭一塊嚼,嚥下去就順當多了,說到這裡,金昌元想起了父母,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大虎和金昌碩見狀,連忙過去安慰昌元。
其實都是孩子,大虎又何嘗不想念父母呢,只是在最難的當口,大虎不能兒女情長,畢竟在他們三兄弟中,大虎比金昌元和金昌碩年長一歲,他要擔當起大哥的責任,他要安全的帶著弟弟們回家,這才是他必須要做到的。
吃完了窩頭,三兄弟便靠在一起睡了。
白天滑下山坡的驚險和傷痛,已經折磨的大虎兄弟筋疲力盡了,盡管地是涼的,草是濕的,可他們躺在厚厚的青草上,睡得還是格外香。
睡夢中,大虎好像聽見了狼的嚎叫聲,那聲音似乎就來自身邊,他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身體卻沒敢動彈,他發現黑暗中,有兩只發亮的眼睛,站在遠處向這裡張望著。
大虎用手輕輕的推了推躺在身旁的金昌碩,金昌碩睡得正香,冷不丁被大虎推醒了嚇了一跳,剛要起身,就被虎子給按住了。
大虎貼在金昌碩的耳邊告訴他,他們可能遇到了狼,他小聲的叮囑金昌碩,要留在金昌元身邊,一動也不要動,自己先到前面觀察一下狼的舉動,萬一被狼發現了,自己想辦法把狼引開,否則,眼下的情況,金昌元是一步也跑不動,就算倆個人架著金昌元跑,估計跑不了多遠,就已經成為狼的美餐了。
金昌碩聽了大虎的分析,嚇得睜大眼睛,傻愣愣的看著大虎。
大虎囑咐完金昌碩以後,自己悄悄的起身,輕輕的挪動著腳步,慢慢的向附近的大樹移動,大虎在大樹後面,盡量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的盯著前面,那雙發亮的眼睛,半個時辰過去了,那隻狼,只嚎叫了幾聲,大概沒有等到同伴的回應,它開始向大虎他們相反的山上走去,在確認了那隻狼已經走遠以後,大虎才冒著一身的冷汗,回到了哥倆身旁。
這時,金昌碩正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渾身顫抖著,當大虎告訴他,狼已經走了的時候,金昌碩才把手拿下來,原來金昌碩見大虎走了以後,自己被嚇得很難控制發抖的身體,又怕萬一控制不住叫出聲來,再把狼引來,只得採取捂自己嘴這招來控制自己,大虎連忙安慰金昌碩,而躺在一旁的金昌元卻睡的那叫一個死,對剛才的一場虛驚一概不知。
天亮了,逃過一劫的大虎兄弟匆匆的啃了幾口幹糧,又開始了回家之路。
趕在晌午之前,大虎兄弟人終於走出了茂密的山林,前面又是一個河灘,河面不算寬,但水流挺急,更可怕的是,大虎他們並不知道,河灘的水到底有多深,水下還有多少險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