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樣一說, 那管事的忙道, “不知姑娘有何事?可盡管說來,如若在下能幫上忙, 一定幫。”
玲瓏微微笑了笑,道, “眼看要過年了, 我夫君又去了遠處, 留我一人在此, 實在悽楚,我在臨安還有位姐姐,一年未見,心裡著實掛念,心想著,與其一人在此過年,不若去看看她, 姐妹團聚一下也好。只不過這兩地相隔實在遙遠,一時又僱不到合適馬車, 所以就想問問, 你們什麼時候返程, 不知有沒有空位, 可以稍我一程?”
原來她是要回江南啊,那管事的想了想,道,“姑娘也知道, 這山高路遠的,來一趟也不易,因此還要帶些貨物回江南那邊,空位嘛,擠一擠也就有了,只是等貨還需要近十日,不知姑娘可等得?”
左右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區區十日算什麼?玲瓏當即應道,“等得,您自管去準備,到時記得叫我一聲便好,您放心,路費什麼的,一定不會委屈您。”
管事的忙客氣道,“您客氣了,這些都好說。只是……您這一走,尊夫那裡會不會……”
玲瓏明白他要說什麼,忙解釋道,“他去了遠處,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您放心,我自會給他留下口信,他曉得我去了哪裡,便不會擔心的。”
這樣一聽,那管事的便放了心,點頭應道,“那就好,那您先安心等著,要出發的時候,我一定來知會您。”
玲瓏忙道好,並叫明月取了些銀子,遞到那管事手中,道,“這是我的定金,您先收著。”
出門在外,有銀兩好辦事,上回人家帶她來,全因著沈呈的吩咐,今次可是她直接託人家,這禮數自然得周到些。
那管事本欲推脫,見她堅持,才笑著收了下來,事情便這樣說好了。
餘下的幾日,沈家商隊忙著備貨,玲瓏與明月也做著簡單的準備,幾天後,那掌事的果然派了人來叫她,道是可以出發了,她便與明月拎著簡單的包袱,再度加入了沈家商隊,往江南行去。
無論路途有多麼遙遠,只要起行,便是希望的開始。
又是兩千多裡的路,對於一個孕婦來說,實在不算輕松,但為了不令自己落得在異鄉生産的窘境,她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好在這沈家也算大商號,商隊眾人都比較規矩,又有管事的照料,給她與明月單獨分了輛馬車,因此少了許多不便。
運完這趟貨,商隊便可以闔家團聚過年,因此眾人動力十足,並不拖沓,又逢天公作美,沒碰見什麼陰雨天氣,是以路程行進的相當順利。
一個多月過後,臨近年關的時候,終於抵達了臨安。
其實商隊本是要回紹興的,因她給的路費可觀,那管事的不好意思,這又派車專門繞路將她送了一程。
一年多未歸,臨安又兩度易主,城中不知有多少她不知的興衰,加之祖母伯父依然未歸,經過幾番考慮,她此次找到了大姐孟蘭心家,這可是目前還在臨安的唯一的親人了。
明月到門上報了名號,不一會兒,就見一貴婦人匆忙跑了出來,待看清是她,立刻沖上來,將人一把抱住,嘆道,“玲瓏,真的是你!這麼長時間,你去哪了?”
孟蘭心又驚又喜,向來爽朗的人兒,此時也忍不住紅了眼,將她看了又看,然而待注意到她的肚子,卻嚇了一跳,瞧了瞧左右,壓低聲音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有身孕了?”
她也淚濕了眼睫,卻又忍不住笑道,“我都好,還把自己嫁出去了,喏,肚子裡的娃兒快六個月了……”
此事想必說來話長,孟蘭心道,“先進屋去,咱們慢慢說。”
語罷朝跟來的丫鬟吩咐道,“去把繪芳苑收拾出來,我妹子好不容易來看我一回,可得好好招待著。”
丫鬟們立刻應是,孟蘭心則親手牽著玲瓏,一路回了房中。
姐妹倆一坐好,孟蘭心立刻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快跟我說說,這麼長時間你到底去哪了,過得可好?”
未等她答,又看了看她的肚子,急問道,“嫁了個什麼樣的人,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大姐一向直率真誠,然而出於多方考量,玲瓏現下卻並不能同她和盤托出與慕容嘯的事,畢竟這府裡也是人多口雜,萬一不小心走漏了訊息,一來對她的安全不利,也極有可能會影響到大姐家的安全。
所以她只好又編了個故事,道,“祖母與大伯進京之後,我遇見一個做生意的人,隨他去了蜀地,也在那裡成了婚,因為路遠,又逢戰亂,所以一直沒能給家裡來信。”
大姐驚問道,“那你這是從蜀地來的?”
她點了點頭,如實道,“是,原本早就出發了,就是路上不太順,現在才到臨安。”
蘭心忙道,“不管早晚,到了就好,這麼長時間一直沒你的訊息,不曉得我們有多擔心。”
說著語聲一頓,又問道,“那你夫君嗎?他沒跟你回來嗎?”
玲瓏早就想好了,笑道,“他去了北邊,本來說好很快就回來的,哪知遇上戰事,被耽擱在那了,我便只好先自己回來了。”
大姐哦了一聲,又嘆道,“這樣也好,比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那裡強,這都快六個月了,過完年沒多久,孩子就得出生了,身邊沒個可靠的人來照顧怎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