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想到他?”
慕容嘯開口問道,語聲已經隱約透出些不快。
然此時玲瓏正在興頭上, 絲毫沒有察覺, 直接答說, “因為他與西南邊境有商業往來,可以拿到朝廷的通行文書啊!”
語罷又道, “此次我能來這裡,便是拖了他的幫忙, 還有, 上回我被騙去京城, 也幸虧半途遇見他,才得以脫身, 我託他幫忙回到臨安,又在他的別院裡住了好一陣……”
話未說完,面前的人眉頭已經深深皺了起來, “你住在他那裡?那段日子沒有你的訊息, 原來是他把你藏起來了!”
玲瓏聞言也皺起了眉,“什麼叫‘藏’?他是在幫我啊,祖母伯父他們走了, 臨安並不安全, 我沒有地方去, 多虧他提供幫助,若沒有他幫忙,誰知道我現在會落到什麼境地?”
那時的她,親人不在身邊, 他也遠隔天涯,經歷那場擄劫,猶如驚弓之鳥,在沒有多餘選擇得情況下,自然只能接受沈呈的幫助。
所以眼下聽見他用這種古怪的說辭質疑,難免有些不太高興。
卻見慕容嘯道,“我那時派了宋賀去找你,只可惜晚了一步……臨安如果沒有地方去,你其實可以去明州,有越王府在,一定是安全的。”
玲瓏一噎,道,“我去明州……你又不在,名不正言不順的,憑什麼啊。”
她可知道,越王其實並不滿意自己的身份,那時答應慕容嘯,還不是因為他堅持,他在還好些,倘若他不在,自己上門去求庇佑,那算什麼啊!
她寧願託沈呈幫忙。
她本無意發牢騷,只是話出口,卻見原就不怎麼高興的他,又陷入了自責之中,嘆道,“還是我考慮欠妥,沒有護好你,到頭來,竟是他幫了你。”
明明在談要緊事,沒料到話題竟轉到了這上頭來,且他彷彿很糾結似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玲瓏皺了皺眉,忽然間,有所頓悟,試著問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只聽他“嗯”了一聲,竟沒有否認……
終於明白了症結所在,玲瓏忍不住笑他,“傻瓜,這有什麼好吃醋的?人家早就成親了,娶得還是那個青梅,我不過是沾了祖母的光,是他念著祖母當年的恩情,才一次次的來幫我。”
然他卻好似還未完全開解,又沉默了一下,幽幽的道,“我以為你們早就不聯絡了。”
玲瓏嘆道,“我本來也沒打算跟他再聯系啊,只是那時運河上遇上了,當時孤立無援,只能向他求救……不過話說回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還是有道理的,此次若不是他幫忙,我現在能站在你面前跟你說話嗎?”
……好吧,說來說去,還是此次兵敗生出的事,不然,他的姑娘,何必要去尋別人幫忙?
思及此,心間先前的微酸漸漸轉變成了沉重,他眉間重又凝了起來。
玲瓏看在眼裡,頓了頓,撅唇道,“你還不信我?我心裡若是想著別人,會有昨晚的事嗎?”
昨晚……
慕容嘯一頓,瞬間被動了軟肋,不再想什麼其他,將人攏到近前,柔聲說,“我信你,是我自己失敗,眼看著別人幫你,自己卻無能為力……”
話未說完,卻被她伸手堵住了口,她嘆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自責無用,往前看便是了。”
眼見他點頭,她又道,“我今日提起沈呈,不過是想解決你的難題,沒有別的意思。”
他嗯了一聲,頓了頓,又問,“那此人能幫上什麼忙?”
終於回到正題上了,玲瓏重新理順思緒,道,“我們可以託他從江南買種子,再運過來,我今次觀察過了,他的貨運做得還是比較像樣的,跟官府混的也比較熟。”
慕容嘯也沒再岔開話題,認真想了起來,道,“其實不用那麼遠,荊楚也是魚米之鄉,他既然做邊境商貿,便可以直接從荊楚籌措糧種運過來,豈不比江南近多了?”
果然是個好主意,玲瓏眼睛一亮,“就這麼辦吧,眼看要過年了,等過完年,就想辦法聯系他。”
他知道她是個行動派,凡事只要想好,一定會做加之此事也確實可行,雖不怎麼情願,也還是點了點頭,“好,到時你隨時來找我,我會派人去送信。”
玲瓏嗯了一聲,說了半天話,有些口渴,便給自己倒杯水,喝了兩口,想起慕容嘯,又問,“要不要喝?”
慕容嘯便接過來繼續喝完,又倒了一杯還給她。
玲瓏正要端起,卻忽然想起還有一事,便又道,“對了,我看這山林寬闊,聽說也有許多飛禽走獸,你們為什麼不打獵?若能時不時的得些野味,總好過天天啃薯蕷啊。”
慕容嘯道,“原有人私自去打,漸漸擴散成風,兵士們無心訓練,一心只想狩獵,軍紀渙散,非常不可取,我便下令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