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上就捱了老孃一頓訓, 孟三爺垂頭喪氣回了房。
一進門,卻見鄭氏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湊了過來,急切問道, “老太太有什麼事啊?是不是芷心的婚事有訊息了?”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鄭氏, 還以為是昨日遊湖時的殷勤表現有了成效, 那知府夫人看上了她的女兒, 給老太太送了信呢!
哪知孟津兜頭就給她澆了盆冷水, 沉著臉道,“訊息?咱們孟家的臉面都叫你丟盡了,你還指望什麼訊息?老太太發了話, 叫你從今往後不許再打越王府的主意!”
這話一出,鄭氏徹底急了, 連聲問道,“什麼?不許打越王府的主意,老太太憑什麼這麼說?我丟了孟家的人?我怎麼就丟了孟家的人了!”
孟津氣都不打一出來,勉強在圈椅裡坐下, 冷哼道, “怎麼丟人你心裡頭清楚!芷心好歹是我勇毅侯府的正經嫡出姑娘,你淨拉她往陶夫人跟前湊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多想把閨女送進王府?矜持端莊懂不懂?從頭到尾的小家子氣, 多少年改不過來!”
這原是老太太訓斥他的話, 孟三爺平白捱了通罵, 心裡大為光火,轉頭就全都澆給了鄭氏。
鄭氏此時終於明白過來,瞬間更氣了, 叉腰怒罵,“我就知道是那大房告黑狀,哼,明面上道貌岸然,背地裡整日給人落井下石!什麼道貌岸然表裡不一,說得就是她!”
這倒還把張氏給記恨上了。
罵完張氏還不解恨,又對著孟津倒委屈,“我的芷心論樣貌論出身,哪一樣差?憑什麼就配不上越王府?當年她自己養大的丫頭要進宮,老太太攔下了嗎?憑什麼現在非攔著芷心往高處走?”
“哼,我看她老人家這心也未免太偏了些,不然當初老大老二都考了官位,為什麼把你養得一事無成?連累我的孩子也無人前露臉的機會,若非昨日我帶她去知府夫人面前露露臉,人家誰知道這孟府裡頭還有四姑娘?”
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連孟三爺庸碌無為這樣的事,鄭氏都能栽到老太太頭上,不得不說,這孟三爺兩口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歪理的本事簡直不分上下。
然這話卻給孟三爺頭上又澆了層油,頓時更加火冒三丈,一個耳刮子抽過去,罵道,“敢嫌老子一事無成?呸,老子要是加官進爵,用得著娶你這種貨色!”
鄭氏冷不丁的捱了打,頓時張嘴號啕起來,一時間男人罵女人哭,三房院裡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恰在此時,卻見孟芷心推門沖進了屋,急道,“爹,娘你們夠了沒有?老太太那邊來人,要搬阿淼的東西呢!”
這話一出,鄭氏立刻停了嚎啕,瞪大了眼睛去看閨女,“你說什麼?”
孟芷心急得跺腳,“老太太那邊人說,從今往後要把阿淼接過去住,老太太要親自教養呢!”
“什麼!”
鄭氏徹底愣了,趕緊去看孟津,卻見孟津這才想了起來,氣哼哼的道,“老太太說你不會教孩子,要把阿淼帶去她身邊養。”
鄭氏直覺晴天響了個霹靂,再度號啕起來,“老太太心可太狠了,我總共就這麼一個兒子……”
“好了!”
孟三爺一聲吼,終於叫撒潑的女人停了聲,孟三爺道,“這事兒有什麼好哭的,把阿淼送到老太太跟前,總歸利大於弊,你休要壞事!”
“利,利大於弊?”
鄭氏一頭霧水。
然孟三爺並不打算解釋,又道,“還有芷心的婚事,王府那頭你就甭想了,趕緊相看個差不多的人家就得了,我看城西那趙員外家就很好,人家做的漕運上的買賣,家裡有的是金山銀山!”
語罷也不再多說,抬腳便要出門。
眼看時辰不早了,他得趕緊幹正事去。方才老孃給他發了話,這生意若是再虧下去,她便要替玲瓏做主,收回去了。
哎,也是一頭爛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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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三爺發了脾氣,拍拍屁股出了房門,餘下的娘倆卻一時不能緩過來。
尤其孟芷心,簡直氣得發抖。
昨日放眼畫舫上,她的美貌鮮有人及,她硬著頭皮去那陶夫人面前露臉,心裡也存了很大的希望,哪知這個當口,卻親耳聽見爹叫她不要做夢,甚至還提起那城西的趙家……
孟芷心哭著跟鄭氏說,“連爹也這樣說,我不要嫁人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