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回帝都之後許博衍對他的稱呼就變了,以前都是叫他哥,現在可好,每天“承承”“承承”地叫著,倒是讓陸承覺得自己小了好幾歲。
他倒也不是真的介意,私下裡還好,上次當著季辰的面這麼叫他,低沉的嗓音把兩個字的發音叫得字正腔圓,偏偏那種語氣,甚至還帶了些撒嬌的味道,讓人心癢。
陸承都不敢看他家經紀人那副我什麼都懂不用解釋的神情,縱使臉皮再厚,也覺得不好意思。
“反正程明都叫你哥,也不缺我一個。”
許博衍確實打定了主意,除了在床上之外,真的再也沒叫過他哥。
“承承,下班來接我吧。”
“承承,晚上想吃什麼?”
“承承,我愛你。”
程明每天都會在視窗趴著,等他們回家就沖過來給陸承拿拖鞋,殷勤得厲害。
“承哥,你回來啦。”
“承哥,我今天背了一篇古文,你考考我呀。”
其實許博衍也不至於和一個小孩子爭風吃醋,但是心裡還是別扭,畢竟從前在這個家裡,那是專屬於他的稱呼。
現在被人佔用,索性就換一個獨一無二的。
程明心思敏感,剛到了陌生的環境沒有安全感,晚上睡不著燈都不敢關,於是陸承拿了本書,每天睡覺前給他讀幾頁,總算是哄著小孩安穩地睡下,才躡手躡腳地回自己的房間。
臥室裡只開了一盞床頭燈,陸承以為許博衍睡了,可等推門進去之後才發現對方正靠著床頭,手裡也捧著一本書。
“我也睡不著。”許博衍見他進來,摘了眼鏡放在床頭櫃上,等著陸承走近再一把把他拽上床,低低啞著嗓子,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哥,我也想聽故事。”
陸承覺得好笑:“瞧你那點出息,跟一個小孩叫什麼勁兒?”
“我才沒有。”
許博衍不開心,牙齒又用力地磨了一下,輕微的刺痛感讓陸承一個激靈,無奈道:“你還真咬啊,疼……”
“我要聽故事。”他的身上還帶著沐浴露的味道與氤氳水氣,委屈地抱怨,“我等了這麼久,頭發都幹了,你還不回來。”
可不是麼,每天許博衍洗完澡之後都習慣性地等陸承給他吹頭發,今天等了一晚上,頭發都幹了陸承也沒回來。
他悶悶地捧著本,看了一半都不知道上面講了什麼,自從把程明接過來之後,他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在家裡的地位在一點點下降,不免産生了些許危機感。
“我也沒辦法啊,明明睡不著,只能等過段時間他慢慢適應,要不你以為我真願意讀故事書啊,小時候哄你都沒那麼費勁……”
想到小時候的許博衍,他的臉上不由得又浮現出些許笑意,糯米團子一樣的許博衍雖說粘人愛撒嬌,但也是真聽話,陸承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來不讓他生氣擔心。
剛開始住他家的時候,自己也怕許博衍不習慣,晚上稍微有點動靜就要探頭下去看看,只不過對方從來沒有和他說過害怕,就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小床上,直到天亮姿勢都不換一個。
後來他才明白許博衍是怕吵醒他,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陸承又愧疚又心疼,實際上他倒是希望許博衍不那麼懂事,和其他孩子一樣,想哭就哭,想鬧就鬧。
“那你是不是更喜歡我?”許博衍悶聲笑了笑,雙臂緊緊箍著陸承不肯鬆手,“哥,你是不是隻喜歡我……”
“你呀……”還說不是吃醋,陸承現在是徹底沒脾氣了,“最喜歡你了,誰都不能和你比。”
打翻了醋壇子的人這才滿意,又抱著陸承親了好幾口,總算是高興了。
“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堂堂許氏總裁回家還撒嬌,看你面子往哪兒擱。”陸承從人的懷裡掙紮出來換了個姿勢平躺著,“你不是也睡不著麼,剛才看什麼呢,我給你讀兩頁。”
“面子哪有你重要,丟也就丟了。”許博衍偏偏把不正經的話說得一本正經,“對你,也就這麼點出息,一輩子都長進不了。”
“唉,也行吧。”陸承嘴上不說,心裡覺得這樣的許博衍可愛極了,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覺得對方長大之後,變得刀槍不入,處事沉著穩重,似乎就不再需要他,為此還失落了一陣子。
現在看來,這個人無論怎麼改變,內裡都還是那個會無條件依賴他信任他的小團子。
這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他裝模作樣地嘆了一聲:“自己挑的男朋友,哭著也得寵下去。”
本來就是一句玩笑話,網路上幾年前就流行的老梗,但是許博衍卻正色道:“哥,我就是小心眼,容不得你關心別人超過我,一絲一毫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