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不安,襲上了楚天何的心頭,他猛地坐起,朝門口看去。
盈盈月光從視窗一直照到書房的半扇門上,門邊,站著一個人,那人披著頭髮,露出一張慘白的小臉,可不正是他白天在法檢科看到的那張臉麼?
他一驚,手都忍不住抖了起來,失聲叫道:“你來做什麼!”
書房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因為這是他工作和看書的地方,都需要絕對的安靜。此刻,他開始後悔了,為什麼要把隔音做得這麼好,要不然,有誰聽到動靜來開下門也好啊!
管家的房間在一樓,二樓是主人家的臥室,書房,最西面還有一個客房,此時除了主臥睡著個王芳芳,其他房間都是空著的。
沒人注意到半夜三更的,突然停電了,因為大家都熟睡了。大門的變電箱附近,站了一個身影,正是他將電閘給拉了,方便樓上的辦事。
女孩並沒有靠近楚天何,只是顫著聲音問他:“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
楚天何寒毛直豎,猛搖頭:“不,不,你找錯人了!我沒有殺你!殺你的是坤哥!”
“不,就是你殺的我。”女孩緩緩搖著頭,“你用那塊布矇住了我,我就死了。”
“不可能!”楚天何失聲叫道,“我是按照說明書用的!絕對不會過量!”
“哼,哼,”他眼中的女鬼,陰陰笑了兩聲,“閻王爺說是你用過量了,除非你拿出證據來。”
楚天何一下子也沒去想閻王爺為什麼要人間的證據,而且人間的證據如何拿去陰間這等問題。他撐了兩下,才將自己撐了起來,腿抖得利害,他從書桌的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個瓶子,裡面正是他上次使用的乙醚。
“我,我放在這裡。你自己看,絕對沒有用過量!”楚天何顫抖著聲音,將瓶子放在了書桌上,很快又退開一段安全距離,跌坐回原先的搖椅上。
女孩飄近。楚天何發現她穿了一條極長的白裙子,裙子落地蓋住了她的雙腳。她走起路來腿動的幅度很小,但是速度卻很快,嗖地一下就過去了,還帶起了一陣陰風。
在她經過自己時,楚天何感覺到自己的毛髮都根根豎了起來。幸好,她沒有轉向他,不然,不然他都無法想象自己會有什麼反應。
女孩直直走向書桌,拿起瓶子,仔細看了一下,發現看不懂,就將藥瓶攥在手裡,滑動著鞋底的輪子,回到了門口,轉過身。
“我先拿去給閻王爺看,如果他信了,那自然是好。如果他斷定是你的問題,到時候自然會減你的陽壽。”女孩繼續陰森森地道,“你還是多積點陰德,說不定能多幾年陽壽。”
楚天何連連點頭,背上已經被冷汗浸透:“我相信,閻王爺肯定會……秉公處理的!”
“但願……”女孩說完,開了門,飄了出去。
楚天何看著她轉身關門,還朝他露出了一個陰測測的笑:“爸爸,再見……”
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了,關門的同時,燈也突然亮了。楚天何下意識地遮住眼,突如其來的光嚇了他一跳,但是也給了他無比的安心。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鬼,終於走了!
紫汐匆匆跑出門,門外的陰暗處站著一個人,但是她並沒有被嚇了一跳,而是伸手就遞過一個小瓶子:“拿到了!”
林青歌點頭,走了些遠後,才將影片訊號干擾器給關了。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經檢驗,那瓶乙醚的確沒有用到可以讓人致死的量,又因為楚嫣的求情,紫汐最終沒有追究。
她想,可能是前面那個任務者見被矇住了口鼻,覺得任務肯定就失敗了,所以才會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放棄了任務。而那個坤哥,稀裡糊塗接手了一具心儀的屍體。
楚嫣的案件,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戲還是要演演完的。
王鐵軍聯絡了殯儀館,又演了一場戲。王芳芳哭得死去活來,畢竟是叫了自己十七年媽的女兒,突然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了自己面前,再怎麼感情淡薄,也受不了這等打擊。當然,哭過之後明天是怎麼過日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畢竟,眼不見為淨後,對不願回憶的那一幕,自然不會再去從腦海中翻出來。
而就在此時,在打電話詢問楚天何卻被敷衍了過去的楚迪,終於忍不住心頭的不安,跟老師謊稱家裡有親人去世了,從學校裡請假,買了機票就往回趕,在家裡遇上了悲傷不已無法在殯儀館待下去的王芳芳。兩個主人早早回了家,留下了管家在殯儀館排隊等火化。楚天何不想面對那張與楚嫣有著七分相似的臉,於是藉口去公司處理一些事,就匆匆走了。
王芳芳正抱著女兒的照片坐在沙發上垂淚。這是她好不容易從一樓儲物間角落裡翻出來的,要找一張作為女兒墓碑上的照片。照理說要找一張年齡相近的,但是她手上有的,都是女兒七歲前的照片,跟現在差得太遠了。
楚迪揹著個胡亂塞了兩件衣服的登山包,推門而入的時候,王芳芳面前正攤著一堆照片。因為照片是在儲物間裡翻出來的,她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將照片攤放在了茶几上。當她慢半拍地抬頭看到門口站著的楚迪時,想收起照片已經來不及了。楚天何沒讓楚迪知道楚嫣出事了,說是怕楚迪分心,這事,她也是知道的。那楚迪如今回來,是知道了事情回來的麼?誰通知的他?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那她是不是可以說了?
這麼想著,王芳芳抽著鼻子,感覺找到了可以訴說的親人一般,對著這位同樣將楚嫣放在心坎上的男孩,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小迪,小嫣她……嗚嗚……”
楚迪一驚,直覺就將王芳芳哭腫的眼跟楚嫣這段時間的失蹤聯絡了起來,一急之下,連從小養成的進門換鞋的習慣都忘記了,三兩步踏了進來,一把抓住王芳芳的肩,失聲叫道:“小嫣怎麼了?小嫣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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