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赫爾提斯垂下了頭，目光遊移，不敢看她。自己當初沒有跟她說實話，她會不會生氣？
“傻瓜！”下一秒，一個擁抱將他不安的情緒給徹底地撫平了。
紫汐覺得心頭難受極了，那是一種叫做心疼的情緒，她第一次經歷。
“我真的不值得，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她喃喃地道，眼眶溼潤。
“我，我還沒有對你好啊！”赫爾提斯並不覺得自己有做過什麼。他還沒帶她去看過海底那匍匐前進的漂亮海星，還沒問大海蚌換深海珍珠來送她，甚至連色彩豔麗的珊瑚，都沒送她過一段做髮飾。
“傻瓜！”紫汐破涕為笑，這傢伙鐵定又朝其他方面想開去了，“現在已經夠好了。你看，我什麼都沒為你做過，都是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
原來這就叫做好啊，原來不用送東西的啊……
赫爾提斯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急切表達：“我還可以做得更好！”
“夠了，夠了！”紫汐緊緊地抱了抱他，也不急著走，拉著他隨意找了一處臺階，坐下，拉過他的手，正色道，“你為我好，我不能不為你好，那樣太忘恩負義了。我只是個出任務的靈魂，每次的起點也是死，結局都是死。你不應該跟我結成契約伴侶，那樣對你不公平，而且也很不安全。萬一哪一天我來不及跟你解除關係，這身體就死了呢？你是不是會遭受同樣的結局？但是我只是靈魂在這裡，死的是任務者的身體，不是我。如果你因此死去了，我就見不到你了，再也見不到了。你覺得，那樣對我來說好嗎？”
赫爾提斯搖搖頭。
“我也覺得不好。所以，我們解除契約吧！不止這一次，以後每次都不要結成契約伴侶了，好嗎？”以後不能這樣投機取巧了，這次是依靠他的力量，自己才能走到今天的。沒有他，自己進入任務的那天就橫著躺出去了。
赫爾提斯張口欲拒絕，就被紫汐按住了唇：“你聽我說完。我知道我以前一心勸你回去，你不愛聽。我也想過了，我以為的對你好，其實你並不開心，也就不是對你好了。道理你都懂了，如果你覺得跟我在一起，你很快樂，那我承諾，只要你不說走，我就不提。即便我以前一直覺得那樣做會對你比較好，但是我不能幫你決定，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才能做決定，我的一廂情願，其實是越俎代庖了。我現在有些能理解菸草廣告裡的那句話了。”
紫汐念起了那段廣告語，此時有著不同的感受：“人生就像是一場旅途，重要的是沿途的風景，以及看風景的心情。我陪你看！”
赫爾提斯眼中閃過狂喜，她這是接受他了？她答應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了？
“但是……”導師的話還沒說完，“我只有一個條件，不能結成伴侶。”
赫爾提斯有些遲疑。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結成伴侶後，我可以得到很多特殊的技能，但是我不能讓你陷入危險。只要你答應我這點，……”
這次輪到赫爾提斯打斷了她的話，事關接下來長久的生活，有件事他必須告訴她，不然，以後苦的是自己。一次兩次無所謂，但是每次都那樣，還是會影響兩人之間的生活的。
“可是，如果我跟你不結為伴侶，我就不能在陸地上行走。原本幾天需要一次海水呼吸，也是在伴侶的基礎上……”不是忍不忍的問題，而是真有很多不便。
“但是你之前不是……”之前他們解除契約後，他不還是跟她一起逛街了麼？
“那次……”赫爾提斯低頭看了一眼雙腿，“是幻術。我是用尾巴在走路的。”
“所以……”紫汐嚴肅了臉色，“所以你那次一直忍受著刀割般的疼痛，是吧？”
她記得童話故事裡說，小美人魚就是那樣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刀尖上。
“沒那麼嚴重。”赫爾提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是自己小題大做了嗎？好像嚇到她了，看她想到哪裡去了。
“赫爾提斯……”又是一個心疼的抱抱。
赫爾提斯立刻決定，還是不說了。有些事，唔，也不用全部說清楚的，不是嗎？
福利之後，來的就是各種限制打擊了。
首先等來的，是紫汐的懺悔：“我知道，我這樣做在很多人眼中是情理不容的，因為我自己……我其實是有伴侶的，只是還沒有談婚論嫁而已。我們可以是極要好的朋友，可以為對方插刀的朋友。當然，你喜歡我，我很感激，這是對我的肯定。但是我必須要對你說，我對你的並不是情人之間的那種喜歡，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我願意在你需要我的時候陪伴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陪伴為止。”
她清楚，他的壽命對她來說幾乎可以算是永恆。她的存在，對他而言也只會是記憶中的滄海一粟，待他成熟後，他會找到他的心上人。而她，充其量，最多就是一個初戀的角色。有哪幾個初戀能成功的？更何況，一個短命的初戀，更加不會成事。
“就像朋友一樣，可以一起玩，互相幫助，但是我希望不要涉及一些親密的動作，不然我心裡實在會有些陰影，感覺對不起他，對不起你……”特別是像那天，那樣的舉動，雖說是救場子，不發生那是最好的。即便和人類的方式有所區別，但也是那碼子事兒。
赫爾提斯低垂眼眸，看著自己露在外頭的腳趾頭，那是人類的體型特徵，跟她一樣……
“赫爾提斯……”紫汐擔憂地喚了他一聲。
赫爾提斯深吸一口氣，朝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好！”
他就算不同意又能怎樣？她轉身就能走，明明可以不搭理他，讓他獨自在陌生的海域中無盡地等下去，等到他不知什麼時候才會有的心死。她對他已經夠好了，甚至願意許下承諾，只要他不提離開，她就不能像這次一樣，三番兩次地要他走。
“好！”他再次點頭。橫豎是他賺到了不是嗎？至少比現在的狀態要好上百倍，千倍。
那就好。紫汐看著他明朗如太陽神的笑，終於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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