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琴……”紫汐記得這個身體是叫這個名字的,當初那個小屁孩就是這麼稱呼她的,“你就從頭開始說起吧,先自我介紹。”
對於“高人”不用問她就知道了她的名字,使得那靈魂更加相信“高人”的法力無邊了,以為紫汐什麼都知道了。
也沒去考慮為什麼“高人”知道了自己的資訊,卻還要她自我介紹,總之“高人”的提點像是在一團亂線中給她找到了一個線頭一般,一拎,整個事情就瞭然起來。
她姓吳,名琴琴。父親是這裡的村長,母親早逝,在她還沒上學前就走了。過了沒幾年,她父親就娶了個後媽進來,很快就生了個弟弟。對於弟弟,她還是很喜歡的。但是那個後媽生了兒子之後,在家裡的地位不同於往日了,不久就露出了本性,什麼事情都要使喚著她去做,跟家裡人說這是要替她娘教會她一個女孩家該做的事,以後才能找個好婆家。
她卻知道這都是後媽看不慣她,才換著法子來整她。試想,她都是村長女兒了,外面誰家不想把她娶進門啊?後媽既然這樣說,肯定是不想給她嫁妝,所以才讓她學做很多事情,這樣才能在不給嫁妝的前提下把她嫁出去。
年前,村裡因為高速公路的建設,每個人都有分到了一筆人頭費,她也有,卻被後孃給一併領走了。她去問後孃要,卻被後孃罵了一通,說她這麼小就要分家產,將來嫁人了,肯定要來孃家挖東西的。
之後……
吳琴琴眼神遊移,突然閉口不說了。
紫汐深覺到了緊要關頭,接下去的資訊應該是牽扯到吳琴琴的死了,但是吳琴琴明顯想隱瞞。前半段夾雜了洩憤的情緒,她說得又快又多,一下子收不住口了,還沒編好一個說法來說下半段,於是便突兀地停了口。
沉默古怪的氛圍,讓吳琴琴越發侷促不安。應該被“高人”看出來了她有所隱藏了吧?“高人”會不會一不高興就走了?她剛剛好像沒說出什麼來,現在收口回去還來得及吧?會不會被‘他’知道後,惹得‘他’生氣呢?
她心裡這樣想著,下意識地回頭往遠處望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其實並不能看到什麼,但‘他’不一樣,肯定看得到……
紫汐見吳琴琴神情猶豫,心想她可能要退縮了,好不容易誘出來一絲訊息,怎能讓她溜走?
看她神色有些害怕的模樣,紫汐轉念想到了早晨的蒼老聲音說的那句‘神仙’,目光一垂,開口道:“下界竟然有如此惡毒的人,你放心,我會幫你收拾她的,連帶著她身後的那些勢力。哼,這區區凡界,一段時日沒來,倒是有了一些裝神弄鬼的跳樑小醜。”
紫汐的話正中了吳琴琴那猶豫心理的靶心。
她本來就對她那後媽心存不滿,所以言語之中有很多夾帶著個人情緒化的描述,真實性大打折扣。還好紫汐對她的那番評述只是過了耳而已,沒當個真。
而吳琴琴後怕的另一點正是那個'神仙'。在她看來,'他'已經是神一樣的存在,然而此刻聽到紫汐那句裝神弄鬼,她心中咯噔一下,莫非,“高人”看出了'他'的底細,說'他'不是真的神,而是裝神?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理解得很正確,對眼前那佔著自己身體的世外高人真的是無條件信任了。
吳琴琴再次開口,此時已經沒有隱瞞的意思了:“前幾天,不知為何,家裡的雞鴨突然死了一批。阿爸他怎麼也查不到原因。後來阿孃去請了村頭的師傅來看。”
說到這裡,吳琴琴眼裡閃過了一絲黯淡,咬了咬唇,道:“他們給我喝了一碗飄著灰的水,然後,然後我就見到了他!”
他?紫汐耳朵豎了起來,照慣例,這個只有人稱代詞的傢伙,肯定是個關鍵人物。
“我一開始以為是見到了神仙。”雖然已猜到一些‘他’的來歷,但是回憶起當初見到'他'時的情形,吳琴琴依然神情恍惚,“我從來沒見到過這麼,這麼好看的人,跟電視裡的人一樣好看!”
平日裡掛在嘴邊的那些關於容貌的流行詞彙,她卻全都記不起來了,腦子裡只剩大人們平時掛在嘴邊的‘好看’一詞。
紫汐等得心火都上了,還沒見吳琴琴回神,直想抓著她雙肩猛搖追問,又怕自己問多了,被看出來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從而嚇跑了這隻小白兔,只能憋著氣,裝模作樣地重重嘆了一口氣,微微晃了晃頭,道:“為禍人間啊……”
她這句話聲音有些大,卻因為這裡離村子遠,晚上幾乎無人,所以才敢這麼放聲。
聲音響得有些刻意,卻正好震醒了吳琴琴,猛地回神,思緒還殘留在當時,也沒注意到紫汐話音的異樣。
“高人!”紫汐的話鑽入吳琴琴的耳朵,過了幾秒鐘才傳到了她的腦中,她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紫汐的話,突然拜下,“求高人救我!”
得,又回到了原點。紫汐在心底已經嘆了無數聲氣了,手也不伸出去了,愛跪著就跪著吧,自己站偏點兒就是了:“後來呢?”
“後來……”想到了那意亂情迷的時刻,吳琴琴下意識地直起了身子,跪坐在腿上,眼含春意地回憶道,“他坐在我身邊,看了我很久,還……”
吳琴琴臉露紅暈,頓了頓,終究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避了這話過去後,道:“之後,他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我就同意了。”
紫汐聽得眉梢一跳:“你們這是……”
“嗯。”吳琴琴點了點頭,一臉我很守本分的模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紫汐仰面無語。這讓她說什麼好?
姑娘,你可知道你還未成年?這任命念頭是誰灌輸給你的?別跟她說又是電視裡看來的哦!
紫汐以前看到一些新聞,講述山區裡的姑娘們十三四歲就結婚的,那時看著心酸,以為是山區閉塞,環境害人,使得姑娘們沒的接受教育,只能早早結婚。現在才知道,其實不單單是環境和教育,還有一種致命因素叫做成年人的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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