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母頓時臉上掛不住了,手上也使上了真勁兒,嘴裡生硬地道:“沁沁,過來!”
吳母越是使勁,沁沁就越不肯過去,一門心思往紫汐懷裡鑽。紫汐好幾次被吳母的手戳到,都覺得有些疼痛,更何況是沁沁這麼個細皮嫩肉的小孩呢?
見吳母一點勁兒都不收斂,跟搶東西一樣地想把沁沁奪過去,紫汐不禁火了起來,大聲說道:“老媽,你這麼大力氣,沁沁都被你弄痛了,怎麼可能會要你抱!”
吳母聞言一驚,眼裡心虛的神情一閃,眼珠不自覺地往其他人處閃了閃,訕訕地收了手,一臉不自在地下意識辯道:“我哪有……”
但是此刻已經什麼都挽不回了,先不說身後的老闆和親家都站了起來,原本站在媳婦背後的兒子都上前了一步,護住了老婆兒子,以避開她的再次伸手。
沁沁被紫汐的聲音嚇到了,他印象中的媽媽都是溫柔地細聲細氣的,從來都沒聽到過她對別人這麼大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手緊緊攬著紫汐的脖子。
紫汐安撫著沁沁小小的身體,偏過頭在他耳邊輕輕地道:“沁沁乖,媽媽在,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吳母被紫汐的話激得忘記了目前一面倒的形勢,直著脖子瞪著眼:“你什麼意思?我會欺負我家孫子?你別血口噴人!”
紫汐一個眼神也不施捨給她,只是問沁沁:“沁沁,哪裡痛,告訴媽媽。”
沁沁小手往腰上摸摸,紫汐會意地把他衣服往上撩了撩,道:“媽媽給你揉揉好不好?”
衣服一撩開,就看到沁沁白嫩的面板上有好幾道紅印,這下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紫汐這才拿眼角甩了吳母一下,像個潑婦樣吵架的,才是最沒頭腦的。大家都是有眼睛的,證據面前還用吵嗎?誰吵誰心虛!
曹母首先發難了:“親家公,如果你們是這樣對待沁沁的,那我們也住不下去了。我們家含嘴裡都怕化了的寶貝,我們是罵都捨不得罵一句。如果你們不待見,沁沁我們帶走了,大不了找個房子租著住,我們一把老骨頭,出去給人家搞搞衛生還是能養活沁沁的。”
這言下之意很明白,不要你們家的錢,我們帶著女兒外甥走,從此兩拍兩散,搞不好一回頭就去派出所給沁沁換個姓氏,當自家子孫養了。
吳父當然不依啦,他可是對這個媳婦很滿意的,平時沒怎麼看到孫子,也都想得緊,沒想到自家老婆這麼不爭氣,他氣得話都說不出,舉起手掌就往吳母身上打去。
“哎爸!”
“親家!”
“哎喲喲!”
旁邊的人攔都攔不住。逃的逃,打的打,攔的攔,頓時鬧成了一窩亂。
沒人注意到站在大門口的那個瘦小身影,羨慕地看著這場看似折騰,實則充滿了生活氣息的紛爭,目光掃到那個抱著小孩的柔弱身影時,突然轉冷。
轟轟烈烈的一場鬧劇,以吳母舉白旗告終。
吳毅也沒了心思跟紫汐談談了。再怎麼鐵的男人,遇到家庭紛爭還是退讓了,他可以對媳婦實行鐵腕政策,因為把媳婦當成是自己人了,自己能做到的,潛意識裡也要她做到。但是從小把他養大的母親,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對她呵斥或者動手的。神一般的吳毅,終於有了人性的裂縫。
紫汐歪歪嘴,不屑地對曹瑩道:‘我起先還覺得你這個男人選得不錯,但是看到他對她媽這種無條件縱容的樣子,我覺得你還是趁早離了吧。’
曹瑩已經被剛才那場鬧劇驚呆了,自己以前都是忍氣吞聲,希望大家和平相處的,沒想到這個紫汐卻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看到沁沁被吳母抓疼的樣子,曹瑩還是很感激紫汐幫沁沁出了一口氣的。
‘她向來這樣。我這裡一套,別人面前一套。’曹瑩終於肯把當年的不公平待遇說了出來,也許是她潛意識裡覺得紫汐是自己人,所以也不再隱藏婆婆過去的嘴臉了,‘大家都讓著她,久而久之,她就成了這樣的個性了。’
‘我看是她覺得你搶了她的家庭中心的位置,所以才一直沒給你好臉色看。’紫汐這話說的不無道理。雖然對吳母的過去不知情,但是她這話卻正說中了原因。
吳母這輩子都沒上過班,在家裡摸摸索索把兒子養大後,就燒燒飯,洗洗衣服。吳父是個很勤快的人,下班的時候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平時連個桌布破了,都是他拿著線一針一針縫起來的,而與此同時,吳母卻正在繡著流行一時的十字繡玩兒,還自以為是在做一件大事,只要一拿起針線,就不準人打擾,什麼事情都拋之腦後了。
吳毅從小就是在這麼個環境中長大的,在他眼中,女人都是柔弱的,在家裡的事情都是需要男人乾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在曹瑩生了沁沁之後,吳毅就讓她回孃家去休養,沒讓她去上班。再加上自己平時上班的時候,他都沒辦法每天回家,更是覺得愧對妻兒,所以一旦在家時,什麼事情都是他搶著去做掉,堅決不讓曹瑩多動一根手指。這也是為什麼曹父曹母會跟著女婿走的部分原因了,因為在他們看來,女婿老早就成了一家人,跟著女婿,什麼都靠得住。
自從曹瑩和吳毅結婚後,吳母就覺得家裡的重心不在自己身上了。不說兒子圍著媳婦轉,連自家老伴都對這個媳婦輕聲細語的,就怕大聲嚇到了這個水做的柔弱女子。兩相比較下,她就覺得不平了,為什麼老伴要對她這麼大聲,為什麼要讓她給明明是後輩的媳婦做這做那,不是應該媳婦來伺候她的嗎,更讓她氣不過的是,她的寶貝兒子為什麼也要前前後後地照顧著一個女人。
她越看越氣,壓根忘記了自己其實已經享了幾十年的福。只不過這福都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讓她沒意識到自己其實一直都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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