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沿著屋外的長廊來來回回地走著散步。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坐在涼亭裡的戚珏,戚珏的眉心皺著,目光隨意落在一處,不知道又在想著什麼。
一看戚珏這個表情,沈卻就知道他又在合計什麼大事兒了。
沈卻走過去,隔著個桌子伸出手來,用指尖一點點抹平戚珏蹙起的眉心。
“先生,你再這麼總是皺著個眉頭,小心很快變成老頭子。”沈卻說。
戚珏收回虛置的目光,他拉在沈卻在他身邊坐下,牽了她的手放在唇畔吻了吻,柔聲說:“阿卻,外面開始打仗了。”
“打仗?哪兒?誰?”沈卻詫異地問。
因為懷了這一胎,她幾乎困在沉蕭府裡,外頭的事兒什麼都不知道。
戚珏輕嘆了一聲,說:“炎雄和烏和聯盟,同時對大戚出兵。”
這幾日,戚珏總是會想起前世最後的記憶,生靈塗炭、災民遍地的大戚。戚珏本來就不是個心懷天下的人,他薄情而冷血。對於別人的喜怒寵辱毫不在意。可是他總是記得在那樣的戰火中,沈卻日漸消瘦的臉頰和空洞無依的眼。
倘若不是那樣戰亂的大戚,沈卻就不會死。
這是梗在戚珏心裡兩世的結。
“先生?”沈卻晃了晃戚珏的手腕,“你怎麼了?想什麼這麼出神?”
戚珏收回思緒望著眼前的沈卻。如今的沈卻眼裡仍舊含著那一汪澄澈的清潭,似沒有被塵世所擾。臉頰白皙而又帶著一點點紅潤,吹彈可破的柔膚好似嬰兒一般嬌嫩。
戚珏捏了捏掌中的小手,軟軟的,嫩嫩的,並沒有長出前世時的薄繭。
這個樣子的沈卻真好。
想讓她永遠戀著她撒嬌,肆意的任性胡鬧,這是前世戚珏臨死前最後的執念。
“再不說話我可要生氣了!”沈卻嘟著嘴,掐著腰,假裝生氣地說。
戚珏笑著將她擁入懷。
戚珏真想一直這樣護著她,將她嬌養在懷,任她肆意驕縱,願她永不知疾苦,永不見蒼涼。
沈卻的產期終於要到了。
無論是沈休和蘇陵菡,還是魏佳茗,或是沈琉都十分擔心沈卻,因為他們得知沉蕭府靜悄悄的,連個產婆都沒準備!幾家都不淡定了,紛紛尋了最得力的產婆、乳孃送去沉蕭府。
“先生,公主府也悄悄送來產婆了。”囡雪趁沈卻睡著了悄悄跟戚珏說。
“嗯,和之前別家送來的那些產婆安置在一塊,別告訴阿卻。”戚珏吩咐。
囡雪應下,有些擔憂地看了眼裡屋的沈卻,匆匆下去了。
戚珏跨進屋子裡,看了眼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熱水、剪刀、棉布、參片等物,在確定沒有遺漏了什麼之後才走向床邊。
沈卻睡夢中眉心輕蹙,陣痛又一次襲來,讓她在睡夢中不由醒了過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著戚珏就坐在床邊,才略略安心,她抓了戚珏的手,有些撒嬌地說:“先生,又開始疼了。”
戚珏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道:“還知道撒嬌,那就是還不怎麼疼。”
沈卻仔細感受了一下,疼痛好像真的消失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嬌氣了,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天晚上想吃什麼?”戚珏隨意地擺弄著沈卻胸前的長髮,然後指尖一點點下滑,似無意地搭在她的肚子上。
沈卻想了想,說:“我想吃……”
沈卻又搖了搖頭,沮喪地說:“兩個小東西不出來,我就不踏實,什麼都吃不下。”
“先生,你給我吹笛子聽吧。”沈卻有些撒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