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嫋嫋看著那一套青色的繁複衣裙,不確信地問道:“舅母,你說的嫁衣是這個顏色的?”
差點就要問是不是拿錯了。可一想到這很有可能是柳氏與寧姚辛苦近半個多月才做出來的東西,到底沒好意思把話問出來,心下思量,莫不是寧姚和柳氏都有紅綠色盲症?!
噫……寧澤會不會也有這毛病啊?
一雙水潤的杏眼滴溜溜地轉。
柳氏笑出聲來,“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是不是在好奇你的嫁衣怎麼是青色的?”
惠嫋嫋尷尬地笑了兩聲,纏著柳氏問為什麼。
看著柳氏越發紅潤的溫柔面容,心中生中滿足感來,還有滿滿的期待。再過七八個月,不知會多個弟弟還是妹妹。
柳氏笑得意味深長,“這是寧王殿下的意思。你可知道在開國初期,女子的嫁衣是‘花釵青制連裳,青衣革帶韈履’1?”
惠嫋嫋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對於大楚開國初期的事,她只知道寧澤和她說過的帝後之事,別的,一無所知。
“為什麼要用青色的,他的也是這個顏色嗎?”
“不。”對於為什麼不用現在的大紅喜服,柳氏也不解,“開國初期男子的婚服是緋紅色。大抵是寧王不喜歡大紅色吧,亦或是他想弄點別樣的出來。你莫多想,青色的嫁衣也是極美的,你這料子上原本就有暗紋,上面的繡紋,針角細密,繡的是松鶴祥雲……”
惠嫋嫋呆住。
她在柳氏說到寧澤大抵不喜歡大紅色的時候,便反應了過來,不是寧澤不喜歡大紅色,前世的他與楚安安大婚的時候,便是用的大紅的婚服。他不想想起那段讓他痛心的時光。
而她……在看到這套嫁衣前,並沒有在意嫁衣的顏色,左右不過都是大紅的,看到之後,在心中悄然地生出了濃濃的歡喜來,上面的圖案也是極合她心意的。
忽地覺得慚愧起來。
是她要出嫁,她卻不曾花過什麼心思。
大將軍府裡的一切,都有柳氏在打點,讓她繡個嫁衣,她也繡不出來。
原本還生出了等寧澤回來要笑話他來不及佈置寧王府的心思,此時卻沒了底氣。他連婚服都提前想好了,寧王府裡恐怕也早就被他安排好了。
唇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笑意想斂都斂不住。
嫁衣裡面是一套青色抹胸襦裙,襴邊繡著細密繁複的花紋,外面是長到踝邊的青色深衣,不需要系帶收腰,外邊還有一件曳地的青色縐紗外裳,看起來厚重,卻並不讓人覺得疲憊。
柳氏讓身後的一個丫環將手中的託盤放到桌上,圍著惠嫋嫋轉了一圈,“不錯,不大不小。還沒上妝便已經美絕人寰了。”
“舅母……”惠嫋嫋自認為自己長得還不錯,但在柳氏面前,那是不值一提的,就好比一個是柳葉一個是僵硬的柳枝。是以聽到柳氏這般誇她,很不自在。細細糯糯地念了一句,含嬌似嗔。
柳氏見她羞澀,便笑著道,“這些頭面首飾你先收了,都是在出嫁那天要戴上的……”
“舅母……”便是這樣的話,惠嫋嫋現在也不想再聽了。
柳氏止了聲,笑意盈盈地看著她,起了玩笑的心思,貼近她耳邊輕聲道:“這繡衣可不是我做的,是寧王讓尚衣局的人做了送來的。不曾讓人來給你量尺寸,竟是這般合身……”
惠嫋嫋覺得麵皮連著腦袋都燒了起來,腦中回響著柳氏那些話,竟是她再說什麼都聽不到了。
不知她們是怎麼幫她把嫁衣換下來的,也不知她們是何時離開的。只是看著那套重新疊好的嫁衣和木製託盤上的飾物出了神。
手指緩緩地撫上嫁衣上的繡紋,眼波流轉,看到託盤上的頭面首飾。王妃為一品九鈿,加雙佩。不過,她分不太清楚這些東西,只覺得這些東西格外地好看。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會嫁給一個王公貴族,只希望剛好是那樣的一個人罷了。
在她看來,寧澤有一點說到她心坎裡去了,她亦是如是想的。與其做操勞天下的王爺王妃,倒不如遊山玩水來得逍遙自在。只是身上背負的責任,讓他們先要將重擔挑到終點,才能去過他們想過的生活。
楚家的責任是執掌天下,寧家和傅家的責任則是護衛這天下。若天下不安,哪裡有他們能安然過自己小日子的機會?
思緒不受控制地紛亂飛舞,忽地,就想去看此時寧王府的模樣。繫上一件綢制披風,便向外快步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1參考唐制。唐朝的婚服就是男緋女青,或者叫男紅女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