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嫋嫋微微眯了眼,眼前這個人確實與惠蕭蕭長得一模一樣,可氣質上又有些不同。
惠蕭蕭心浮氣躁,不可一世,而眼前這個人,卻心平氣和,溫婉謙卑。
心中不由得疑惑,難道夢境裡站在楚元勳身後的,不是惠蕭蕭,而是這個紓玉?可她為什麼不在端王府而在太子東宮?
紓玉微微偏頭,朝惠嫋嫋看過來,“寧王妃為何要避開不受妾的禮呢?”
楚楚可憐的模樣,似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夠了!”太子妃反應過來,怒呵道,“玉奉儀!”
她深吸兩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些許,放緩了語氣道:“你退下吧。以後,沒有本宮的許可,你不許進殿。”
惠嫋嫋緊緊地盯著她。如果是惠蕭蕭的話,定會受不了這種委屈,鬧上一鬧,至少也會哭訴一番。可紓玉沒有。
她露出委屈可憐的神色,向太子妃應聲行禮,一步一步倒退著走,直到到了門檻處,才轉身提裙跨了出去。
所謂退下……真真兒是退下!
惠嫋嫋看向太子妃,“娘娘,以往不曾聽說過有玉奉儀,那模樣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她看出來了,太子妃既惱玉奉儀,又在顧及著什麼。不過,她總不能將這樣的問題直接問出來,只好旁敲側擊的問。
太子妃笑了笑,“我最初看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以為是那個說我的番椒有毒的人。”
寧姚沒什麼不敢說的不好說的,忿然不平,“她與惠蕭蕭那個惡心人的長得一模一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娘娘,你何必要對她這般忍讓?你才是東宮之主!”
太子妃看著她們,緩慢而均勻地呼吸幾個來回之後,擺了擺手。待殿裡的宮人都退盡,殿門關上後,她才開口道:“阿姚,你錯了,東宮之主是太子。”
只這一句話,便透出了她心中的失落和低迷。
寧姚怔了一怔,“太子護著她?”而後臉色一變,“太不是東西了!你還懷著身孕呢,就讓一個九品奉儀到你面前來作威作福?!”
這話著實讓太子妃覺得尷尬,她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說不上是作威作福,只是用那樣的姿態來時常給我添堵,偏偏說她說不得,罵她罵不得,打也打不得。”
這是軟刀子割肉啊!偏巧還是在太子妃有身孕的時候。
惠嫋嫋擰眉,“敢問娘娘,這玉奉儀的家世來歷?”
太子妃比奉儀的地位和權勢不止高了一點半點,在這宮中又不止生活了一年半載,如今卻被一個奉儀給堵得有氣發不出來……太子不在宮中她還不知收斂,除非她有什麼很大的背景,與太子無關的。
可若真是有很大的背景,又為什麼只是一個九品的奉儀呢?
九品的品階著實是低的,只比普通的宮人地位高一些,本質上還是女官,平日裡要做差使,比不得承徽、良媛、良娣。
太子妃與柳氏關系親近,平日裡與寧姚的關系也不錯,與惠嫋嫋還有共同的愛好,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也沒有要再瞞著的意思,苦笑著長嘆一聲,才道:“她倒是沒家世的,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深得皇後喜愛。約莫十餘天前被殿下酒後臨幸。皇後大怒,為此斥責了殿下,最後把人賜給了太子殿下,因著到底是宮人,無根無基的,所以只封了個奉儀……”
東宮裡也不是沒有別的妾室,太子妃也只當是太子一時亂性,多收了個人進東宮罷了,便沒有在意。
卻不曾想……
“……自她來了東宮後,殿下每日都只宿在她那裡,萬事也只聽她的一面之詞。良娣良媛們怨聲載道,我提醒了幾句,不久便引得殿下來我這裡大發雷霆……”
太子妃一手手肘撐在桌上,手掌撐著面,另一手撫著凸起的肚子,輕輕地揉著,將這些日子的事情緩緩說了出來。
太子已經年過三十,卻至今沒有子嗣。
太子妃進宮十幾年,早先有過一個兒子,若還活著,與十皇子差不多年紀。後來又有過兩次身孕,皆未保住孩子。而後一直到這次,才有了身孕。都快三十了才又得這麼一個孩子,她是極為歡喜的。太子比她還要歡喜,對這個孩子格外重視,每天總要看上幾次才覺得安心。可現在,他連這個孩子都不在意了。
紓玉進入東宮不過十來日,太子妃兩次差點出事,太子最後得出的結論卻是太子妃故作矯情,刻薄善妒,心腸狠毒,竟拿自己的孩子爭寵。甚至懷疑起以前的孩子是因為她爭寵而故意失去的……
不知怎的,連皇後也知道了這事,專門把她叫過去斥責了一頓,說是顧及她懷有身孕才沒有就此事責罰於她……
太子妃苦笑連連,沒有責罰到身上,卻是重罰到了心裡,這才是可怕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繼續寫第三更~~~
1參考的唐制。
唐制太子之妾可設:良娣二人,正三品;良媛六人,正五品;承徽十人,正六品;昭訓十六人,正七品;奉儀二十四人,正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