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神好一會,她才訥訥地問道:“你先前說,你是……厲厲?”
寧澤默然看她,沒有接話。
過了一會,見惠嫋嫋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不是。再也不會有厲厲了。寧澤,你怎麼會知道去那裡找我?厲厲是不是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
寧澤碰了碰她的手,“我們躺著,慢慢說?”她的手涼涼的。
地龍已經燒起來了,卻還沒有那麼快就整個屋子都暖到足夠的溫度,那邊炭盆卻已經滅了。
惠嫋嫋聞言點點頭,哧溜一下縮排了被子裡。
特殊的時候,總是怕冷的,她早就覺得冷了,只是不好意思再鑽被子裡去,現在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寧澤眼裡蕩出了笑意,只著中衣也躺了進去。
伸出胳膊,將縮在最裡面角落裡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的人環了過來。小野貓受了驚,發出短促的“哎呀”聲。他覺得十分有趣,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一隻手掌順著她的手臂尋到她正按著的地方,“交給我。”
惠嫋嫋身子僵了一下,意外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沉默了好一會,緩緩將身子放鬆開來,順著他的力道窩進了他懷裡,他帶著燙人溫度的大掌在她的小腹上覆著,輕緩地揉動,讓她舒服得眯起了眼。
曾得爺爺照拂,但爺爺畢竟不是寧澤,許多事情都不方便過問。自她記事起,許多事情都是由她自己去做的。前世如這般的特殊時期,自然是不能與爺爺說的,只有她自己照顧自己。她也早就習慣瞭如此,沒有想過會有人這樣照顧她。唇角悄悄揚起來,被人這般捧著寵著的感覺著實好。
寧澤的聲音在她頭頂不急不緩地響起,輕輕的,柔柔的,一股一股溫暖的氣息沒入她的發間,拂過她的耳旁。
他早在金龍寺的時候,便知道了厲厲的存在,卻從來不曾見過他。不論用什麼法子,都不能逼得他將那些事情告訴他。最讓他嫉妒的是,那個叫厲厲的,能與他的小野貓形影不離。他卻因為一些原因,還要面對小野貓要與他解除婚約的困頓之境。
他知道那荷包被惠嫋嫋帶進了祠堂,走進祠堂的第二眼,便看到了它在香案上。打算只要惠嫋嫋不提,他便假裝不知,將它忘在那裡。
他成功了。
可在今夜,腦中忽然湧入了無數的記憶。曾經九世的痛苦突然襲卷而來,心痛到窒息,腦袋似要炸開般難受,那麼一瞬,他覺得自己似乎要癲狂了。
就在他覺得自己要瘋了的時候,看到了厲厲消失前的那一幕。看到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傻子得意地對自己說,“看嫋嫋有多在意我!要是再把惠嫋嫋弄丟了,我一定不會饒恕你。”
他立時往沈府跑去,若真把人弄丟了,他自己都不會饒恕自己,哪裡需要那個傻子來說饒不饒恕的話?可惡的老和尚,竟想把他的人帶去出家?!
跑到路中,他慢慢反應過來,那個傻子,不也就是他自己嗎?
他看到那隻小野貓縮在角落裡哭,緩緩走過去。意識到,她是在為厲厲傷心。他的心裡亦有難受,但更多的是複雜。
他說他是厲厲。她卻堅定地說他是寧澤,她將他們兩人分得那樣清楚,他既難過又開心。
“我知道你們是同一個人,我也知道你們是不同的。寧澤,厲厲消失了,再也不會出來了。你必不會讓楚元勳等人的謀算得逞,必不會再有要重來一次的執念。千年後的約定,不過只是一句話罷了。”她靠在他的懷裡悶聲道。
寧澤的身形是頎長型的,與傅恆及傅嚴嶽高大魁梧型的不同,卻不影響讓她覺得安心與妥帖。
因著年節,屋裡的燭都用上了紅色的,整個屋裡都彌漫著暖意。地龍的溫度也升起來了。
女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到底還是沒有傻到底的,等你在我觸手可及的位置的時候才告訴我這些,不在我們成婚的那天離開。若是那天,你會更傷心吧。我……”而他……新婚之時受到這樣的刺激,大喜大悲之下,他覺得自己應該會真的瘋掉。至少如今,他們還有些時間來消化這些事情。
“嗯……”
寧澤在她耳邊低聲道:“我的傻丫頭終於長大了。”
懷裡的人輕輕地“唔”了一聲,小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便只剩下輕淺的呼吸聲。
他輕嘆一聲,“如何會沒有執念?曾經的執念是改變結局。如今的執念卻變成了你。終究會等你出現,再帶你回到這裡的。說到底,不過是我自己需要個歸處……”
在他耳邊輕磨,似在提醒她一般,“你已經應了,可不許食言。”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不知道還能不能寫出第三更【笑哭】【笑哭】
今天好睏呃……提不起勁……是厲厲後遺症嘛???
厲厲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