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擺上的手,並沒有乖巧地松開,反而拉著他的袖擺晃了晃,“寧澤,你是想要他們的命嗎?”
“……”原來她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嗎?可他並不嗜殺,“不會。只是覺得,他們兩人,一個好女色,一個不安分,正是絕配。”
他的語氣淡淡的,不過,不難聽出話裡的嫌惡之意。
都能做出去自薦枕蓆的事情,可不是不安分嗎?
惠嫋嫋錯愕,沒想到寧澤是這樣認為的。隨後鬆了手傻傻地笑了起來,“你說得對,是絕配。他們那麼壞,怎麼能讓他們那麼容易就死了呢?”
而後,便不由分說地將寧澤給趕了出去,脫下被化開的雪浸濕的衣裙,簡單地將身上擦了擦,便拖著還僵硬著的雙~腿鑽進了被窩。
再厚的衣裙,能有被窩裡暖和?!衣服就醒來再穿吧,實在太困了嗷嗚嗚……
瞥了一眼搭在椅子扶手上的錦帕,帶著那成片的紅色,入了夢鄉。
夢裡,喜樂震天,十裡紅妝,圍觀的人兒笑意盈盈地看著熱鬧。
惠嫋嫋正疑惑著不知是誰家在辦喜事,便看見了那騎在馬上的大紅身影。
芝蘭玉樹的人,穿這樣喜慶的色彩亦是出眾非凡的。
他淺淺淡淡的笑著,笑容與平時無意,一雙眼角上揚的桃花眼中卻沒有笑意,細看之下,竟還有些空洞和迷茫。
心中驟然酸澀起來。緩了緩神,反應過來,那是前世的寧澤,在原主去世之後,被一旨聖命賜婚,而他真的娶了那女子。
是了,他怎麼能不娶?
寧王府與大將軍府分掌著兩塊虎符,既是莫大的榮耀,也是莫大的危機。比尋常人家更容易被疑心謀逆。
帝王恩寵,生也恩寵,死也恩寵。
楚氏開國帝的遺詔,既是對楚家帝王的警告,也給寧家和傅家埋下了災禍的根源,寧王府謹小慎微,傅家膽大心細,卻終究是楚家帝王的眼中釘,肉中刺。只是素來不敢做得太過明顯,以防兩家聯手端了他這帝位,反而還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在天下百姓面前顯出對他們的重視。這真重視是否由心而發,端看正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懷揣著怎樣的心思。
這些,寧澤不曾和她說,可她從他平靜的敘述出來的因由中,已經聽出了裡面的如履薄冰。
她很想知道他娶的是誰,他們後來又如何了……是否是一如此時一般心情不快,還是……如魚得水般的歡愉?
…………
門外的寧澤並不知道屋裡的人這麼快便進入了有他的夢境,失笑地盯著屋門口看了好一會,“真是隻小野貓。”也不知拿一盤魚幹給她,她會不會翻臉沒這麼快。
一定不會,她大抵會笑意盈盈地將魚幹收入囊中,而後用她的方式給出回報,而後,就沒有而後了。
倒是可以考慮讓她接二連三地收魚幹……
站了一會,笑著搖了搖頭,向院外行去。
他剛走出院子,寧姚房間的門,便開了,門口立著寧姚和換上了女裝的傅芷安。
寧姚倨傲地挑了挑下巴,“你看,我沒說錯吧?看到我哥那神色了沒?站在那裡盯著一扇門看都比看我極溫柔,為什麼呀?還不是因為屋裡那個人?”
她不遺餘力地擺起了學究的架勢,打算好好地敲打敲打傅芷安。
也不知傅芷安和大將軍府的那些人腦袋瓜子是怎麼長的,竟然一門心思地要讓她哥哥和惠嫋嫋退婚……
“你再想想,之前他們之間的氣氛,那麼溫馨,那麼甜蜜,都被我們打亂了,嫋嫋也只是把我們趕了出來,哥哥卻是過了好一會才出來的!”她眼珠子轉了轉,雖不知是什麼緣故,卻不妨礙她拿這事來作文章,改變傅芷安把她哥哥當狼防的態度。
傅芷安糾結了一下,而後想起傅然說過的話,頓時理直氣壯了起來,“那又如何?我哥哥說他親眼看到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斥責我姐姐。我哥哥說了,要真是打心眼裡喜歡的,絕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那樣做。我們家的都是糙漢子,但我爹對我娘,我祖父對我祖母,不論在人前還是人後,一句重話也不曾有過!不僅我哥哥生氣,我也生氣,還有……”
她屈著手指一個一個地點著,“我爹、我娘、我爺爺都很生氣!就是我們家守門的阿伯,知道也很生氣。我姐姐也是生氣的吧,不然,她不會當時就提出這事。”
寧姚被她提醒那一件事,頓時尷尬起來。
這才明白,大將軍府提出要退婚是因為她那個時候的一時沖動。
原本以為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曾想影響一直不曾消除,反而愈來愈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