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往回走,各懷心思,一路無言。
夜空被厚厚的雲層覆蓋,墨色格外濃鬱。
為了他們的安全,三人的廂房在一處院中。
看著惠嫋嫋的廂房的房門就在眼前了,寧澤開口問道:“淨元大師和你說了什麼?”
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惠嫋嫋緩緩抬頭看向他,一想到他可能真的就是那個倒黴的厲厲,便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眸子動了動,沒有回答,卻是問道:“世子爺說有話對我說?”
寧澤愣了一下,想到自己之前隨意給出的一個在門外等她的理由,沉默了下來。
“若是無話,我就先進去休息了。”
“約莫三天前,我看到了左相府中的姨娘。”寧澤想了想,找出這麼一句話來證明他之前所說的有話說並不是藉口。
正要轉身的惠嫋嫋聽到這話,頓住腳步,“還有呢?你在哪裡看到她?”
“左相府外。”
“哦……”左相府外,那不就是春蘭送寧姚的時候看到的嗎?
惠嫋嫋沒了興致,“世子爺早些回屋休息吧。”
院裡的燈籠向外散出的淡黃色的光,將寧澤的眉眼覆上了一層柔和,“她從左相府出來之後,去了……”
說到這裡頓住,含笑的眉眼看著她,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門。
惠嫋嫋:“……”一句話不能一次性說完嗎?分成了兩段,後頭分明還有……
不過,她還是看了一眼周圍,道:“請世子爺到屋裡坐著說吧。”
寧澤笑得更愉悅了,綽綽影影,像一隻得逞的狐貍。說惠嫋嫋是傻子的,大抵他們自己是更傻的傻子吧。
燈被點亮後,屋裡便亮堂了起來。
桌上那個歪倒在那裡的香露瓶,毫無遮掩出現在寧澤眼中。
“為何不帶春蘭來?”帶了春蘭來,怎麼會發生這般讓他心驚的事情?
“帶她來做什麼?她一心就想著要撮合我們,明知道我們是要退婚的,還……你……你別離我這麼近……”
惠嫋嫋聽到寧澤的問話,下意識地就答了出來,吹滅手中的火摺子,回轉身,便見寧澤站在自己眼前。
身後是放著燭臺的桌案,寧澤與桌案之間的距離讓她覺得逼仄。
此時,他的眉眼在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眼中,她看出了他的不快。暗想她怎麼就這麼粗心大意地在他面前把這些話說了出來……
若是以往她以為寧澤並不想娶原主,那說出來也沒什麼。可如今……
目光飄了飄,不敢直視寧澤,“你看到蘇氏去了哪裡?”
寧澤只是看著她,不說話,那眼中湧動的神色,讓她心裡發慌,險些就要和他說,她不是他以往認識的心中想娶的那個惠嫋嫋了……
可她偏又看到了他神色中的委屈與受傷,讓她莫名想到了總是可憐巴巴委屈巴巴的厲厲,兩人的面容一重合,她的山根……又熱了起來。
終是在她按著鼻口,提防著兩腔熱血再次湧出的時候,寧澤面上浮現一抹笑意,“我沒答應。”
四個字,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朝惠嫋嫋的面門上澆了下來,讓她呆滯在那裡,連同即將噴湧而出的熱血也凝滯了。
“我們的婚事,從來都不需要你我答應。”她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原主已死的事情說出來。
寧澤的笑意凝在嘴角。
他不得不承認,他們之間的婚事,從一開始就沒有人問過他們的意見。
這讓他心裡很不舒坦。
退開了半步,讓惠嫋嫋能從那逼仄的空間裡走出來,“她先是去了當鋪,而後去了醫館。那醫館裡的人似乎都認識她了,將她趕了出來,而後她與那些人說了些什麼,才得以進去。待了許久之後,便直接回了左相府。”
他的話,成功將惠嫋嫋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不再繼續退婚的話題。
“她去醫館做什麼?難道有什麼隱疾?”
一雙杏眼裡閃動著八卦的光芒,尤其是在提到“隱疾”二字的時候,連帶著唇邊的笑意都讓人覺得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