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聽了蘇氏和惠蕭蕭對瑾靈院發生的事情的描述之後才決定的。
他的官服上繡的是吉紋,若真是傅靈瑤陰魂不散,也定不敢拿身著官服的他如何。
可他才進院,便被汙了官服以示挑釁!
剛準備發作,便又聽得惠嫋嫋道:“相爺還是快回去吧,我娘說了,不歡迎你。因為前些日子,她被你的人惹得很生氣。”
惠逸心中的怒火頓時如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熄了下去,轉而生出點點懼意來。
“你娘?”正了正神色,“你休要裝神弄鬼!”
抬腿剛準備再往裡面走一步,便又聽到了身邊的一聲悶響,這一次的泥,直接濺到了他身前的鳳池紋上,氣得他的臉扭曲了起來。
“相爺有什麼話就在那裡說吧,再進了,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弄不好,會和蘇姨娘一般形容狼狽。可惜了這官服,怕是要丟了。”
惠逸深吸幾口氣。
官服,豈是說丟就能丟的?
丟了官服,離丟官還遠嗎?
芸姑糾正惠嫋嫋,“官服可丟不得,那不是告訴皇上相爺不願意做這官了嗎?要麼辭官,要麼入獄,小小姐可千萬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惠嫋嫋無辜地眨了眨眼,“那怎麼辦?繡紋上沾了泥可是很難洗掉的。難道官服破了髒了都不能換還要穿著又髒又破的官服上朝應卯嗎?”
芸姑因憋笑而顯得面容緊繃,“那也得洗,洗不掉了再去請罪。”
官服當然能換,但需要不少流程,其中有一條,便是要說出官服弄損的理由。
惠逸這理由,如何說得出口?!
芸姑說完便將臉偏向一側,不忍直視的樣子,抬肘掩面,肩頭因為無聲悶笑而微微顫動。
惠嫋嫋看了她一眼,不動身色地擋去了芸姑的身形,直直地看著惠逸。
惠逸已經平複下來,又冷靜了一番,看向惠嫋嫋的眸子裡,閃出陰鷙的光來。
這個丫頭,還是以前唯唯諾諾的模樣惹人喜愛,現在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說出來的話和做出來的事,卻總能把他噎個半死。
開口時,聲音已然平穩,“聽說前些日子,你把蘇氏打傷了?”
春蘭立在一旁噗嗤笑出聲來,見惠逸冷眼掃了過來,收了笑聲,卻還是無聲地笑著。
惠嫋嫋掩唇輕笑,“哪裡聽來的笑話?相爺覺得我有打傷人的能力?皇後娘娘還嫌我細胳膊細腿的,風一吹就倒,囑咐我多補補。”
“既是如此,你且說說,她為何來了一趟便成了那副模樣?”惠逸微蹙著眉,往惠嫋嫋身後看了一眼。
與其說是來拿惠嫋嫋的,他倒不如說,是來從惠嫋嫋手裡拿芸姑的。
一個下人罷了。
先用芸姑來試探一下寧王府對她的態度。
若真是如惠蕭蕭和蘇氏所說,寧王府不會再插手她的事情,那些東西遲早會進他的庫房。
蘇氏的眼界太短淺了些,性子太急躁了些。
惠嫋嫋還未說話,芸姑便從惠嫋嫋身後站出來,瞪著眼道:“是我打的。”
惠逸的目光轉向芸姑,眼中露出危險的光來。
一個下人,在他的面前,竟敢這般強勢。
芸姑如今已不是先前那般隱忍,自不會再將惠逸放在眼中,“相爺莫不是忘了十六年前的約定?不得小姐允許,便不能踏進瑾靈院一步!”
惠嫋嫋按住芸姑,不輕不重地道:“相爺要罰就罰我吧,是我下的令。蘇氏強闖瑾靈院,將相爺置於不信不義之地,若這事傳了出去,必對相爺不利。”
惠逸心中冷笑:這院子裡就這麼幾個人,你們不說去,還會有誰知道?誰會傳出去?
剛準備再說什麼,便被一個女聲打斷,“惠嫋嫋!做好準備,三天後和我一起去金龍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