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重斜睨了張氏一眼,僅僅是那一眼,就讓張氏不敢再多言了。
恰巧這時候雲沛涵款款的入了廳內,她的身後跟的正是張氏當初準備的兩名産婆。
雲沛涵給雲重行了禮,道:“女兒見過爹爹,見過母親。”
雲重看著她,開門見山道:“女兒,她二人說的可是真的?”
雲沛涵臻首輕垂,開口道:“回爹爹,你和母親等人走之後,女兒本是有意進去看一下蘇姨娘的,不料女兒帶過來的兩名産婆悄悄地跟女兒說那準備的粥裡面摻了紅花,好在她二人接生過多人是有經驗的,加之對紅花也有些瞭解這才沒有讓姨娘把粥給喝了下去,要不然只怕……姨娘福大命大的給爹爹添了一雙可愛的兒女,女兒欣喜之餘也在後怕,覺得此等事絕對不能姑息養奸了,所以就嚴查了此事,原來罪魁禍首竟是此三人。”雲沛涵指了指她身後的三人,除了那兩名接生婆之外,便是那名熬粥的丫鬟。
雲重陰鷙的看向了三人,道:“此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奴婢等也不敢的,只是家人性命皆在貴人的手裡奴婢不敢不從,還望老爺明察,饒了奴婢等的一條賤命。”
雲重怒極,斥道:“混賬東西!誰指使你們這些狗奴才的?”
三人的目光默契的看向了張氏,不過很快的又收了回來。
不過僅僅只是那一眼,就能讓人浮想聯翩了。
雲重陰鷙的看向了張氏,道:“如聘,此事可是你所為?”
張氏還未開口,雲尚岑便站起身,不疾不徐的說道:“父親,母親為當家主母,若她想害一個人有的是手段,斷不會做出如此糊塗低劣之事,而且母親有兒有女,犯不著為了置一個妾室死亡而搭上美好的前程,父親單憑三人的微詞就斷定了此事是母親所為,不覺得太過草率了嗎?母親與父親多年夫妻,夫妻恩愛,患難與共,十數載的光陰,難道還抵不上區區賤婢的措辭?”
雲重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雲尚岑一眼,臉色稍霽,緩聲道:“你先坐下吧,老夫也沒說什麼,只不過謀害雲府子嗣是大罪,不管是何人所為,老夫這次絕對不會姑息。”
張氏下意識的手微動,不過表面上倒是能沉得住氣。
雲重命人撤了這一幾乎還沒有動過的菜餚,讓人押著三人到了正廳。
雲重坐在主位上,至於其他人則是分別落座在下方的左右邊。
雲重不怒自威的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三人,沉聲道:“說,到底是何人指使你這麼做的?”
跪在中央的接生婆,姓王,人家稱為王婆的婦人說道:“老爺,奴婢不敢妄言,實則是一婦人當日找上奴婢的時候說,她背後的一貴人想要雲府一名正得寵且懷孕的妾室死,奴婢當時候不想的,不料那婦人拿了奴婢家人要挾,奴婢無法下只好從了。”
“那婦人是何模樣?她背後之人又是何人?”雲重條理清晰的問道。
“那婦人長得挺高且瘦,長臉,薄唇,看上去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她還跟奴婢說她是雲府的老人了,就連婦人也要禮讓她三分。”王婆躬身說道。
雲重沉思了一會兒,命人把府中三十歲至五十歲的婦人悉數叫了來給王婆二人認,她們看了一遍,第一波沒有這個人,第二波還是沒有,第三波的時候王婆指著一人道:“老爺,正是此人。”她指的卻是玉清院的幫工嬤嬤,陳嬤嬤。
陳嬤嬤先是一驚,接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老爺明察,奴婢往日都在玉清院伺候大小姐,不得大小姐的命令甚少出去,這事大小姐可為奴婢作證,而且奴婢未曾認識這個刁婦,這人根本就是血口噴人。”
雲沛涵略看了王婆一眼,眸色動了動。
“閉嘴!”雲重低聲斥道。
“王婆,你二人且說你們當日見到的可是此人?”雲重指著陳嬤嬤,再次重申道。
王婆遲疑了下,下意識的看了雲沛涵一眼,緊張的吞嚥了一下口水,挺了挺背,堅定地說道:“回,老爺,是的。”
雲重看向了陳嬤嬤:“陳氏,她說的可是真的?你的幕後主使又是何人?”
陳嬤嬤覺得自己冤的不行,直接往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一字一句的說道:“老爺冤枉啊,這二位奴婢今日才第一次見,往日的時候根本與二人沒有過接觸,她所言的奴婢根本不知,還望老爺明察了啊。”
王婆堅定地說道:“當日見我二人的分明是你,你還給了我二人一千兩銀票作為定金,說是禮成另給一千兩銀子作為額外的酬勞,我見酬勞豐厚,加之你拿我二人的家人相要挾,不得已之下我二人只好違背良知的答應了下來,你若是一再不承認的話我只好拿出這一千兩銀票給老爺看。”
王婆果真拿出了一沓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雲重,雲重細看之下,在票子的右下角提有一個“涵”字。
雲重面色一沉,下意識的看了雲沛涵一下。
王婆繼續道:“老爺可能有所不知,當日此人來見我二人的時候還漏口的說了一句‘大小姐不太喜歡蘇姨娘,面上溫和,實則根本就不喜歡蘇姨娘在府中’這樣子的話,當日奴婢聽著覺得事不關己,也就沒把這樣子的話擱在心裡,只是今日不幸的被大小姐抓了包,無奈之下只好和盤托出。”
雲沛涵只是靜靜地聽著,神色未變。
坐在她對面的雲尚岑一直暗中觀察著雲沛涵,見她神色未變,雲尚岑只覺得一些東西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之外,比如雲沛涵,他原本的計劃裡面根本沒有雲沛涵這一環,可是雲沛涵的出現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甚至讓他有一絲手足無措,不得不重新編織著一個更周密的計劃來。
雲尚岑的手動了動,按捺著耐心,只等著致命的一擊。
在他看來,若是雲沛涵不能為他所用,最後只能毀之,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