邆邏顛氣急敗壞的從院子裡跑了出來,眼看阿伽帶來的人都躺了一地,心一橫,就打算命人放箭,弄死那條討厭的爬蟲。
二十個影衛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個個挽弓搭箭,身形站得筆直,紋絲不動。邆邏顛愣住了,他父親竟然把影衛留給了鐸月娘,這二十個人,抵得上他手裡的上千人,一時也沒了主意,再不敢亂來,雖然心有不甘,還是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七月半,鬼門開。鬼節剛過,七月二十二,皮邏閣便派閣羅鳳送來了聘禮,滿滿的十大箱黃金一路抬進了鐸月娘的院落。她們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十,八月初八,皮邏閣將親自來迎娶。到了南詔,再舉行大婚典禮。對此,鐸月娘沒表示意見,隨便他怎麼安排,只保持沉默。皮邏閣把鐸月娘的沉默當成了默許,尋思著她心裡還是自己的,否則依她的性子,定不會如此溫順。
屏退了下人,閣羅鳳憂傷的看著鐸月娘,一如夢裡她們的初見,“母親!”他低聲喚著。
鐸月娘溫柔的看著他,“對不起!”
閣羅鳳愣了一下,溫柔的一笑,“這話應該我來說才是。”
鐸月娘受傷的手指已經恢複了大半,有些地方長出了鮮嫩的面板,大多地方卻更是粗糙,面板有些癢,她輕輕的吹著手指,好想把那新長的皮揭掉,或許會少癢一些,“做個好詔主,做個頂天立地的真男兒,莫學他!”
閣羅鳳笑著點頭,“這是自然,只不知母親還有什麼要求?”
鐸月娘歪著頭想了一下,本想說幾句大義凜然的話,卻又覺得別扭,索性只得了幾句直白的,“保護好腳下的土地,照顧好身邊的親人,善待身後的子民。”
閣羅鳳微笑著點頭,爽快的應了一聲,“好!”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父親在命人加緊裝修樓船了,他打造了一艘三層的樓船,要在上面栽滿桂花,只等八月桂花開了,就來迎娶母親。”
鐸月娘愣了一下,正中下懷,隨即笑了,“我知道了,這樣也好。”
閣羅鳳雙膝跪地,伏下身子,“孩兒給母親磕頭。”一個頭磕了下去,卻是半天沒有抬起來,身子在輕微的顫動。
鐸月娘靜靜的看著他,“其實我想過要帶著你一起走的,可我做不到,來到這裡的只有我一個,那裡還有我最親的人,我不敢賭,我輸不起。”
閣羅鳳半響抬起頭,眼睛有些紅,眼角有些濕潤,“孩兒知道,本來就是我的錯,是我做錯了。”
鐸月娘微微一笑,“其實我很感激你帶我來到了這裡,讓我有幸遇到了他,我知足了,你多珍重。”
閣羅鳳聽到這一句,在忍不住,哭出聲來。
第二天,閣羅鳳離去。李德急匆匆的進了書房,與鐸月娘在書房大吵了一架。為何而吵,沒人知道,只知道鐸月娘把書房都砸了,李德怒氣沖沖的離去。鐸月娘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天,燒了許多東西,直到天黑她才回院子。又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把院子裡伺候的丫頭婆子全打發了出去。
第三天,有訊息傳來,李德帶著全家老幼及族人,一大隊人馬連夜出城,往北而去,說是要去吐蕃,找姑奶奶評評理。鐸月娘恨恨的一拍桌子,去的好,省的看著心煩,最好永遠別回來,如此也沒人提及要去追回李德的事,此事便不了了之。
第四天,府裡傳出流言,李德離開是因為有負先詔主所託。慈善夫人要擇夫另嫁,讓他不能接受,所以憤然離去。邆羅顛跪在慈善夫人的清風院外,求慈善夫人不要改嫁,以全先詔主的顏面,可惜慈善夫人心意已決,改嫁之事不容更改。
第五天,鐸月娘把兵符與銅符扔給邆羅顛,只帶了嫣然和阿佑,架了幾輛馬車去了大釐城居住。邆羅顛翻遍了鐸月娘的整個院落,沒找到那一萬兩黃金。懷疑是慈善夫人怕沒有嫁妝丟了顏面,遂帶著黃金遠走大釐,在那裡待嫁。雖然一萬兩黃金算不得多,可在如今這亂世,什麼都需要錢,還是讓他狠狠的心疼了一把,兵符和銅符到手,讓他真正執掌了邆賧的權利,心裡到底還是寬慰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