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慈抬起臉,淚光盈盈的看著鐸月娘,一臉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阿靜回來,是阿倩不放人,所以她們才鬧起來的。我把阿靜也帶來了,任憑妹妹發落。”
鐸月娘感覺一陣無力,一直看不出阿慈竟然還是個玩弄心機的好手,是她看她了,“嫂錯了,這裡是德源府,幸得五哥心慈仁厚,讓我客居在此。府裡的人,那個不是嫂的人,府裡的事,那件不是嫂的事,丫頭做的對與不對,嫂只管發落了便是,何必來問我,莫非嫂這少夫人的位份只是擺設嗎?”
皮羅邆也呆不住了,本不想參與女人間的事,可此事明顯就是針對鐸月娘,不由冷哼一聲,“阿慈打理內院的功夫到是見長了不少呀,幾個丫頭都管不好,你還要跟著胡鬧到幾時。”
阿慈低低應了一聲,“妾無能,這就回去就把鑰匙整理好,給妹妹送過來。”
皮羅邆深吸了幾口氣,冷哼了一聲,“既然你無能,鑰匙就送到書房去吧,這內院,我讓德叔一併打理了便是。”
鐸月娘到底不能在假裝自己隱形,無奈的輕嘆一聲,“五哥,我兄長來信了,是年前我阿姐也要回來,算起來,我們姐妹也是多年未見,想念的緊,我打算明天就動身回浪穹。”
皮羅邆深深的看鐸月娘一眼,多年的情誼,許多話不需要出口,一個眼神就夠了,“本來想留你過年的,既然如此,明天我送你回去,順便向叔母問個安。”
鐸月娘點頭,輕聲應道:“是啊,也怪想念她的,不知道她的孩兒們多大了。”
皮羅邆垂下眉眼,“見了就知道了,何必想那麼多,今天德叔獵到了麂鹿,留了一腿在廚房裡,回頭讓他們送過來,今天我們吃烤肉。”
鐸月娘笑道:“有烤肉自然還要泡壺好茶,鐸月娘恭候五哥大駕。”
皮羅邆輕笑一聲,“調皮!”隨即才想起阿慈還在,只得淡淡的了句,“還不起來,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還要丟人丟到幾時。”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月兒自幼與我們一起上的書房,我們四人裡,她的學問是最好的,哪裡需要別人給她讀,你想多了。”
阿慈面上白了一陣,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是,妾知錯了。”
皮羅邆淡淡的揮了下手,“回去吧,今天鬧事的丫頭就不用留在府裡了。”
阿倩一聽,臉色刷的一下白得如紙一般,一下跪倒在地,又跪行幾步,抱著邆五郎的腳,哀求道:“少主別趕奴婢出府,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皮羅邆沉著臉,一腳踢開她,怒喝一聲,“還不拉出去!”
阿慈白著臉,嘴唇顫抖著,到底沒話來。立馬就進來兩個僕婦,一人一個拉起了阿靜和阿倩。
鐸月娘多想當個安靜的過客,不插手任何人的生命,不幹涉所有的事,阿倩也就罷了,阿靜到底還是阿慈的陪嫁,思慮再三,終是忍不住,輕聲了句,“她們也不是自幼跟我一起長大的,不曉得我識字,才鬧出這些事了,五哥,算了吧!”
皮羅邆看了鐸月娘一眼,深知此事讓她難堪了,又看著阿慈慘白著臉坐在地上,只好了句,“阿靜,還不送少夫人回去,不知你們夫人向來身弱嗎?”算是變相的應下了鐸月娘所求。
阿慈猛的抬頭看向了皮羅邆,一臉的歡喜。阿靜哎了一聲,幾步跑過來,扶了阿慈離開,起風了,吹著她的身影越發的單薄。鐸月娘輕嘆一聲,“五哥應該多關心嫂一些。”
皮羅邆看了阿慈的背影一眼,“我自然會保她衣食無憂,只可惜她的心不在邆賧,他們想要的東西太多,我給不了。”
鐸月娘勾起唇角擠出一個微笑,“夫妻過日不就是這樣,慢慢的一輩也就這麼回事了。”
其實鐸月娘理解阿慈的心情,或許她的心情正如那年的上元節一樣,皮邏閣跟在皮邏晟夫妻身後,而她則跟在皮邏閣身後。那時候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可惜老天爺還是喜歡與人開玩笑,都是些錯配的姻緣。
府裡那麼多的流言,如果不是阿慈一手主導,豈能字字句句都傳進鐸月娘的耳朵,今天兩個丫頭鬧事,估計也是她默許的吧。阿倩雖然是伺候鐸月娘的,可到底,她終歸還是德源府的丫頭,然後才是伺候鐸月娘的人。阿慈藉著丫頭的口怎麼鐸月娘都無所謂,可是鐸月娘實在不能忍受她主導了一切,最後還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她千算萬算還是犯了當年南詔的錯,他們都沒算到鐸月娘竟然識字,能看懂大唐的文字。這是她的失策,同時鐸月娘也表明客居的身份,讓她用盡了力氣打出來的拳頭都打在了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