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阿佑開口,“他不知道我來了這裡。”
“我走不動了。”鐸月娘虛弱一笑,皮邏閣肯定在湯裡加了料,鐸月娘懷疑,他肯定加了毒藥,否則自己如何會吐得連話的力氣都沒了。
阿佑沉默的看著鐸月娘吐出來的那些汙穢,“我揹你,我會帶你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地獄,離得遠遠的。”
鐸月娘只覺得精氣神都被抽幹了,整個人綿軟得沒有一絲力氣。稍微抬起手腕,看著手腕上的鐲,只這一個動作便讓她一陣虛脫,她想,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吧,“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把它摘下來。”如今她掙紮在生死線上,卻還記得阿佑與她的約定“要不等我死了,你把我的手砍了,把鐲拿去。”
阿佑張口想什麼,猛聽得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個閃身,沒了人影。
張氏帶著貼身的丫頭秀芝,和心腹婆走了進來,張氏淡淡的瞥了鐸月娘一眼,“我知道,你是不願見我的,如同我不願見你一般,只是我還是要親眼看看你好不好,我才能安心。”著一揮手,秀芝捧上了一套大紅的嫁衣,看著鐸月娘不明所以的表情,張氏只覺心裡一陣痛快,終於把這低賤的女攆出去了。“王節度看上你了,他明天便來接你,一起回大唐去,這套嫁衣算我送你的添妝,也不枉你為南詔誕孕嗣,勞苦功高。”
鐸月娘強打起精神,不願在她面前示弱,目光冰冷的掃過這些人,最後定格在張氏臉上,張氏只覺她的目光太過犀利,有些不敢與她對視,不由微微別過臉去。鐸月娘笑了,“難得我這顆廢了的棋,還有一點用,夫人不怕都不怕三郎被別人詬病,我又有何好怕的。既然要給我添妝,不如再添些黃白之物吧,夫人應當知道,我鐸月娘向來喜愛真金白銀。”
張氏鄙夷的哼了一聲,“俗氣!”
“鐸月娘需要一日三餐,需要容身之所,本就是俗人一個,比不得夫人高貴。所以,沒有黃金百兩,我哪裡都不去,大不了,掙個魚死破。”鐸月娘淡淡的道,生死於她,已經沒有了意義。
張氏被鐸月娘一席話所震懾,雖然捨不得那些東西,到底還是正事要緊,“銀稍後會送到,你且收拾好自己。”
“我不要銀,我只要金。”鐸月娘淡淡的接了一句。
張氏一甩手絹,“一百兩銀不少了,你就知足吧!”
“我只要金,一百兩金,一毫都不能少!”鐸月娘也不相讓,若自己真能到得盛世大唐,有些銀錢傍身,自己也能活的自在一些,不論做什麼都需要本錢不是。
“金就金,我回頭就名人送到王節度的府上去,賤人就是俗氣。”張氏不情願的妥協。
“不用麻煩了,”門口傳來王昱的話,王昱與皮邏閣一前一後,疾步走了進來,“月娘的東西交給我的侍衛就好,我們一起帶回去。”著,他走到鐸月娘身旁,“月娘,跟我走”。
鐸月娘微微一笑,看著王昱,對這個年輕人,她實在沒多少印象,“有勞王節度扶我一把,我約莫是病了,實在沒有力氣。”
王昱心疼的看了她慘白的面色一眼,她又瘦了,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都刮不出二兩肉來,他矮下身,背對著她,“來,我揹你出去。”
皮羅閣一個健步奔了過來,“月娘是我背進門的,理當由我揹出去。”著轉過身,背對著鐸月娘。
鐸月娘甩了甩頭,她覺得頭腦有些迷糊,強大氣精神,“休書呢,我不用你背,你把休書給我,我爬也是要爬出去的。”
張氏冷冷一笑,“庶出的賤婢而已,也配有休書。”
王昱有些不悅的看了張氏一眼,淡淡的了一句,“有個字據也好,月娘到底也是有名有姓的。將來是要嫁與我為妻的,不知者,還以為我奪人所愛,這惡名,昱擔不起。”
鐸月娘不理張氏,目光定定的看著皮羅閣,她原以為自己會恨他,臨了,她才發現自己連恨他都覺得是浪費,這個男人不值得她廢心思,“我是時羅鐸的女兒,可殺不可辱,你不休我,我便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