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默然無語,轉身走了出去,半夜裡一個大夫被他丟到了鐸月娘面前,大夫膽戰心驚的幫鐸月娘把脈開藥。皮邏閣不在,鐸月娘完全失了依靠,只能把嫁妝裡值錢的東西都交給了阿佑,如此靠著典當嫁妝過日。綠桃和嫣然也努力做著針線,貼補家用,在幾人的努力下,鐸月娘的病終於慢慢好轉,有阿佑給她們張羅夥食,府裡送來的食物到是不必吃了,幾人也不用在毒和餓之間抉擇,可鐸月娘的身體依然虛弱的厲害,時冷時熱,也著實傷腦經。
如此煎熬了一個多月,落幽閣院門忽然被人大力撞開,一個婀娜的身影,嫋娜的走了進來。他細著嗓,語氣裡帶著壓抑不住的笑意,細聲細氣的喊道:“月娘,月娘,二哥哥回來了!還不出來迎接我。”
鐸月娘勉強從床上起來,綠桃攙扶著她走了出去。皮邏嵐本來帶著一臉的笑意,乍一見到鐸月娘的樣,嚇了一大跳,快步走到鐸月娘面前,秀美的眉擰了起來,“月娘,你怎麼成這個樣了。”一句話沒完眼眶卻是紅了大半。
鐸月娘看著幾年未見的皮邏嵐,只覺得幾年沒見,他,更漂亮了,見他發問,未免他擔心,只得勉強笑道:“我沒事!二哥一路辛苦。”
綠桃聲嘀咕道:“命都去了半條了,還沒事!”
“唉!”皮邏嵐嘆了一口氣,“原來三弟都算到了,才一封又一封的加急信,催我快些回來照看你一二。”
鐸月娘淡淡的笑了,原本想問一句,他可好?到底沒有意義,只得問了一句:“二哥何時回來的?”
皮邏嵐心疼的看了鐸月娘一眼,柔聲道:“剛回來,早先他給我去信,是家裡出了點事,你不太好,讓我回來照看著你些。後來我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他,他又拜託我回來照顧好你。我原想著,母親再不濟,頂多你幾句,可不想你都被折磨什麼樣了,唉!也是我不好,我當年就該帶你一起走。”
聽得皮邏嵐又開始胡,鐸月娘淡淡的掃了一眼院,只有蓮香,遠遠的在灑掃,守門的婆也坐在門檻上,弄著針線,都沒有注意這邊。到底不能在糾結皮邏嵐隨口的一句,只能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本想問一句,他可好?可想到,皮邏閣對她猜疑,她對皮邏閣疏遠,兩人早已回不到過去,如今問這些又有何用。只得淡淡的轉了話題:“二哥怎麼突然回來了?”
皮邏嵐也知道自己錯了話,索性笑道:“看來這幾年,你的訊息不靈通了。我原本已經打算要回來看看了,本來打算在年底才回來,接到三弟的信,便提前回來了。”想了想,他道:“先不這個,我給你請個大夫去。”完婀娜的走了出去。
皮邏嵐雖然離府了幾年,到底是張氏的心頭肉,府裡的下人也怪會看人臉色,知道這二姑娘不能得罪,都上趕著過來巴結,對他的指派也是言聽計從,腿腳跑得麻溜。
一會功夫便請了大夫回來,幫鐸月娘診脈,大夫診了良久才心的道:“主應該不是病,而是中毒了。”
皮邏嵐大驚,騰的站了起來,複又坐下。恨恨的道:“誰生這麼歹毒的心思,竟害到你頭上來了。”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時間,只得繼續問大夫,“月娘的毒,可要緊?”
大夫沉吟著道:“還好中毒不深,又救治的及時,用心調理些時日,定能痊癒了。”
皮邏嵐聽到這裡,也是鬆了一口氣,便不耐煩的道:“真囉嗦,能治就趕緊寫方去,銀少不了你的。”
大夫恭敬的點頭,提了紙筆,斟酌著開方,邊開邊道:“主的飲食,也要多進補一些,身損耗的太厲害,不吃些好的,身只怕是跟不上了。”
皮邏嵐又瞪大了眼睛,翹著蘭花指,指著綠桃和嫣然罵道:“你們這幾個丫頭是不是又偷懶了,怎麼伺候人,還要我來教你們嗎。”
綠桃不吭氣,嫣然便委屈的道:“二郎君錯怪我們了,主被禁足,府裡的吃食又有問題,我們只能靠著主的嫁妝過日,還請了大夫悄悄的給主看病,好在主當年的嫁妝豐厚,讓我們勉強撐著,不然二郎君今天見到的或許就是我們的屍體了。”
皮邏嵐氣消了一些,還是怒道:“那也要買些好的給月娘吃,看她都瘦成什麼樣了!”
綠桃無奈的道:“姑娘出嫁時,帶的東西都典當的差不多了,銀又給了二郎君。”著頓了一下,道:“我與嫣然沒日沒夜的作繡活,也堅持不了幾日,若不是二郎君回來了,奴婢們便只能割自己的肉給姑娘活命了。”
鐸月娘勉強笑道:“二哥別聽他們胡,鳳兒有帶東西回來的。”
綠桃紅著眼,“郎君也帶不了多少,並不是每天都能來看姑娘的。”
皮邏嵐聽完,良久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們太過分了。”隨即看著鐸月娘,看到鐸月娘瘦削的臉,不由又紅了眼眶,“月娘別怕,二哥為你做主。”著扭著腰走了出去。
不大的一會功夫,便有大群的人排著隊,捧了吃的用的到落幽閣。鐸月娘身虛弱,也懶得理會。只見他們跪在鐸月娘面前,哭成了淚人,“求主饒命,求主饒命!”
鐸月娘心裡疑惑不知道唱的是那出,皮邏嵐便在他們後邊跟了進來,罵道:“狗奴才,讓你們欺主,給我全部拖出去打死了才幹淨。”
張氏帶著慣用的丫頭婆一大幫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看到自己的兒,正一手叉腰,一手捏這蘭花指,正在罵下人。無奈的搖頭失笑,原以為他出門歷練了幾年,性會改改,可不想還是老樣,不由笑罵道:“二郎,怎麼一回來就發這麼大的脾氣?他們那裡惹到你了?”
皮邏嵐見到自己的母親,幾年不見,也是想念的緊,可一想起鐸月娘那瘦削的臉,清瘦的身,不由氣呼呼的道:“他們那裡敢惹我,母親平日裡是怎麼管教下人的,今天都敢在主的吃食裡下毒了,不得那天,那毒就下到母親的碗裡去了。”
張氏原本見到皮邏嵐歸來,也是滿心的喜悅,可不想,自己巴巴的趕過來見自己的兒,聽到的不是問候,而是對自己的不滿,不由又驚又氣,“我兒的這是什麼話?他們不當心,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若真不解氣,只管拉出府,賣了便是,你我母也是幾年未見,如今剛見面,你就要挑母親的不是嗎?”到此處,也是傷心,面上不忍流露出幾分難過。
皮邏嵐也知道自己性急了,到底與張氏幾年不見,不由放緩了語氣,“母親莫怪,兒剛才也是氣急,了幾句氣話。兒只是想著,我們偌大一個南詔,養不起幾個閑人嗎?母親怎麼就任由這些狗奴才作踐主?三弟妹又犯了什麼事,都禁足幾回了?”
張氏見皮邏嵐語氣緩和了不少,向來知曉他的脾氣,盼了幾年,才得見兒平安歸來,心裡歡喜,到底不忍責怪他,只能笑道:“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事,只是她與媛氏肚的孩兒犯沖,所以才禁足的。”
皮邏嵐又是一陣無語,不由抱怨道:“母親還是偏私嫡女,她肚裡的是您的孫,你身邊帶的就不是您的孫了麼?”
張氏一愣,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只能微嘆一口氣,“二郎難得回來一次,也要與母親置氣嗎?”著不由紅了眼眶,拿著手絹抹起淚來,“你不一聲就走,一走又是好幾年,如今難得回來了,不來看母親,先看外人也罷了,還如此與我話。”
皮邏嵐心裡微有不忍,到底是自己做的不對,心裡惦記著鐸月娘,回來大半日,只顧著處理這邊的事,竟沒顧上去張氏處問安,不由軟了語氣,撒著嬌,道:“母親,以前彩凰鬧的府裡盡在越析的掌握之中,如今母親還要任由她們,拿著害人的東西在府裡橫行嗎?母親不喜歡鐸氏,兒帶她走便是。省的她在這裡,讓母親看著鬧心。”
張氏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兒的是什麼混賬話,此等大不敬的話,以後再不可亂。”隨即語氣嚴厲的看著鐸月娘“鐸氏,你怎麼?”
鐸月娘微微別過頭,“我無事,不打緊。”
皮邏嵐便恨恨的跺了一下腳,“月娘你願意放過他們,我卻是不願意的。我看都打發了才好,賣到那些骯髒的地方去。”想了想,指著綠桃和嫣然道:“你們這兩個丫頭也慣會偷懶,連主都不能照顧好,把她們也一併打發了幹淨,省得用著糟心,還看著礙眼。”
綠桃和嫣然一聽,都哭了起來,忙跪地求饒。鐸月娘看了皮邏嵐一眼,卻見他不停的給鐸月娘打眼色。心裡一驚,只得順著皮邏嵐的話道:“二郎教訓的是,綠桃和嫣然雖然是我用慣的,但是道盡心,卻還是差了些。如此你們便去吧,以後死生各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