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月娘手指慢慢摩挲著息魂,心裡一片瞭然,原來如此。她微微一笑,“你且去吧,今日之事切勿提起。”
時間就是一捧流沙,流著流著便沒了,推恩啖利的政策在蒙嶲取得了很好成效,蒙嶲的民心裡只有蒙舍,他們的照原詔主已經沒什麼人提起。
原羅已經悄然長大,蒙舍府裡好吃好喝的養著他,要什麼給什麼,還請了夫教他讀書,只可惜夫來一個被他打跑一個,再沒人敢教他。原媛了他幾次,卻沒一點效果,只得連連嘆息。如今更是鬧得過火,但凡他闖的禍事,能壓的壓下了,不能壓的,皮邏閣便出面幫他擺平了,如今的原羅,借阿鬥的一句話,便是‘此間樂,不思蜀。’
鐸月娘這幾天,經常帶著鳳兒到花園裡喂魚,鳳兒每次都驚奇著睜大了瑪瑙一般的眼珠,追著水裡的魚兒跑,見鳳兒高興,鐸月娘帶他出來的時間也更長些。
皮邏閣手拿著一串手串,高興的走了過來,看到她正逗著鳳兒尋開心,也是心情大好。當下也不避諱旁人,直接拉著鐸月娘的手,把那手串戴到了鐸月娘的手上。
鐸月娘仔細打量了一下,是瑟瑟串成,顆顆色澤剔透,圓潤飽滿,猶如水滴,是難得的珍寶,比起當年自己送皮羅邆的那一串,有過之而無不及,心裡不由生了幾分喜愛。
卻聽得有吵鬧的聲音,抬眼望去,只見池塘的對面,一個少年正和一個丫頭拉拉扯扯。丫頭被逼急了,一直在哀求,少年卻不願放過她,仍拉著她不放,把丫頭都氣哭了。
皮邏閣看了看,微皺著眉頭,“母親前些天一直在頭疼,原羅已經大了,通了人事,禍害了府裡不少丫頭,我們該好好想想辦法。”
鐸月娘笑道:“這有什麼為難的,他是蒙嶲的人,送他回去便是。”她可沒忘記那天嫣然是哭著回來的。雖然沒讓原羅佔了便宜去,到底是把丫頭嚇著了。
皮邏閣一愣,這原羅相當於質,送回去就失了對照原的壓制,不由有些猶豫,“送他回去?”
鐸月娘笑道:“照原眼睛不好使,哥哥嫂嫂幫忙了這些年,也該休息一下了。三郎不如送他回去,順便幫他奪了詔主之位,有了他主事,大哥與大嫂也可以早日歸來,我們闔家團圓。”
皮邏閣想了想,嘴角慢慢浮起一絲笑意,“蒙嶲的民現在十有八九民心已盡歸我蒙舍了。月娘,你這算不算是,民心所向。”
鐸月娘淺淺一笑,“自然算,只是不知要算在誰的頭上,可莫要便宜了旁人。”
皮邏閣手指微動,嘆息一句,“立嫡立長,名分上我沒佔到便宜,終究是為他們做嫁衣,白忙了一場。”
鐸月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是狐貍,而她不過是稍微知道那麼一點點歷史而已,生於和平年代,受過高等教育,重生後又被時羅鐸呵護長大的她如何鬥得過狐貍。她只求安生立命,保住自己的命,為了邆賧,為了浪穹好好活著,只是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張秀會出那樣的話,只有她活著,邆賧和浪穹才會好好的。
三天後,皮邏閣帶人護送原羅回了蒙嶲。成功的幫助原羅奪得詔主之位。然而大郎皮邏晟卻在混亂中被流箭所傷,不治身亡。盛邏皮大怒,罰皮邏閣在祠堂思過。
鐸月娘沒想到皮邏閣會如此大膽,可他終究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便每日裡送飯之餘皆在祠堂裡陪跪。皮邏閣心裡感動,對鐸月娘更上心了幾分。
半個月後,盛邏皮處理了皮邏晟的身後事,想著府裡事物終需要人打理,雖然給皮邏嵐去了書信,卻遲遲不見回複,也是個懸念。
皮邏晟的未亡人原氏也極力為皮邏閣撇清,哀哀哭求,只當日時局混亂,是她沒有照顧好皮邏晟,怨不得皮邏閣。如是再三,盛邏皮終於鬆了口,皮邏閣終於出了祠堂。盛邏皮經此一事,精神大不如前,只得選擇性的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由皮邏閣打理。
皮邏晟身亡,皮邏嵐從商,遠走大唐,一時不能歸來,皮邏閣成了盛邏皮唯一的接班人。他亦成了最後的贏家。張氏見皮邏閣得了好處,更是不待見鐸月娘,雖然不似從前那般事事為難,到底也是冷了幾分臉色,鐸月娘索性也避開了張氏,雖見面三分情,到底不見也安靜。
一年後,原羅的施政不得民心,又逢天災,民眾造反。原羅向蒙舍求助。皮邏閣帶兵進駐蒙嶲,趁亂殺了原羅。幾年的推恩啖利此時大現成效。蒙嶲的民早已歸心蒙舍,因此蒙舍沒費一兵一卒,順利的接收了蒙嶲,自此蒙舍一方獨大,勢力在急速的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