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秋歸院的大門被急促的拍響,一個麼麼在門外大叫,“郎君,求郎君去看看凰主吧,主不好了。”聲音焦急充滿了哀求,也有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
皮邏閣剛想發脾氣,鐸月娘已經起床給他披衣,“這個時辰來鬧,估計是真的不好了,三郎快去看看吧!”
皮邏閣穿好衣服,把鐸月娘按回床上,幫她蓋好被,“我過去看看,時辰尚早,你再睡會,養好精神。”
那夜,皮邏閣一夜未歸。鐸月娘亦一夜未眠,她想以後這樣的日會很多,她必須要適應。為了好好活著,偶爾耍弄下心機應該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吧。綠桃悄悄的進來對鐸月娘:“凰主昨天發了高熱,了一夜的胡話。”
鐸月娘一驚,針尖紮破了她的手指。“怎麼會?”
綠桃道:“大夫,她太能鬧騰,氣性又大,愛發脾氣。昨天她又派了丫頭來請姑爺,丫頭回去姑爺讓請大夫。她便發了脾氣,把屋裡的東西都砸了,把丫頭打了個半死,不注意踩到了自己扔的東西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人也昏倒了。”
鐸月娘嘆息一聲,“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交代下去,大家都蒙了眼睛,塞了耳朵,堵了嘴巴,都當聾瞎啞巴,別這個時候湊上去找不痛快。”
綠桃應了一聲,“奴婢知道。”接著又有些欲言又止。
鐸月娘看著她,看著這個陪著自己長大的丫頭,“桃,我可是變了許多?”鐸月娘知道她想什麼,便先開了口。
綠桃遲疑的點了點頭,“姑娘不像姑娘了,奴婢見姑娘昨天笑得好假,哭得也好假。以前在浪穹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姑娘笑的最好,高興了大笑,不開心了也可以肆意的哭,昨天的姑娘就像是個假人一樣,讓奴婢都忍不住想問問我家姑娘上哪裡去了,你又是什麼妖怪變化的。”
鐸月娘抬手摸著自己的臉,苦笑一聲,“我也覺得自己成了四不像了。”
綠桃嗯了一聲,“姑娘活的太苦。”
鐸月娘搖頭,“我不苦,我只是不習慣用手段而已,這些原本都是我最討厭的,如今到底還是學了幾分。”隨即故作輕松的笑道:“桃,我學的可好?”
綠桃搖頭,“如果是五郎君,定不會讓姑娘活的如此辛苦。”
鐸月娘只覺胸口一陣酸澀,不自覺又想起了那個人,“是啊,只可惜他是五哥!”
彩凰的病沒有引起什麼風波,皮邏閣一直陪著她,把她好好安慰了一番,一連幾天都在她的院裡,倒也平靜了下來。
那天鐸月娘坐在窗下跟著綠桃學繡花,皮邏閣沉著臉走了進來。見鐸月娘在繡花也不打擾只在旁邊看著。鐸月娘只好放下手裡的活,打量他的神色,投給他一個詢問的眼光。他便氤氳的道:“如今八詔各自劃地為界,在大唐和吐蕃的夾縫裡生存,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還經常互相侵擾,妄圖吞併鄰近的勢力,從不考慮齊心協力,共抗外敵。哎!”
鐸月娘不屑一笑:“彈丸之地,爭了何用,還不如守著一畝三分薄地,安安穩穩過日。”
鐸月娘如此毫無志氣的話,惹得他有些不悅,皮邏閣淡淡的了一句,“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最終只看各人的能耐罷了!”
鐸月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總不能讓她,三郎,你就是那個有能耐的人吧!其實我很崇拜你,你統一了六詔還收複了兩爨,把雲南的版圖擴張了一倍不止,然而她不能,只能平靜的問道:“三郎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皮邏閣微搖了下頭,“其實也沒有,只是想起上次驅趕越析的兵卒,我曾向蒙巂求援手,被蒙嶲拒絕了。夫曾經與我過唇亡齒寒的故事,他就不怕如果我蒙舍垮了,他蒙巂也逃不了。這些年我們蒙舍雖然接收了他大片的土地,但是也幫襯了他們不少,每次蒙嶲又了麻煩,都是我們幫著解決,臨了才知道養了匹養不熟的白眼狼呀。”皮邏閣嘆息一聲,聲音裡有深深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