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邏閣深深的看了鐸月娘一眼,道:“月娘,還是你想的周全,如今也只能委屈你幾天,等我回來,我一定會處理好此事,放心。”
鐸月娘輕輕點了點頭,“好!”她在心裡嘆息,這個男人靠不住。為了活下去,她只能靠自己。現在除了幫皮羅閣,她沒有選擇。樹欲靜而風不止,她原本想著不爭不鬧,平安的活著就好,現在看來卻是不可能了。她若不爭取,等待她的也許只有死亡。她不能死,她也不想死。她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活到那天的到來,他們對她的好讓她終生難忘,她便為他們做一件事,只做那一件事吧!
皮邏閣匆忙離去,走了沒兩天,大院裡又亂了起來。鐸月娘禁足不能出秋歸院,綠桃趁著無人的間隙悄悄告訴鐸月娘:“夫人去年生辰的時候,原氏送了一對翡翠鐲來,那鐲通體碧綠,顏色通透,圓潤飽滿,沒有一絲瑕疵。今天夫人想拿出來換上,結果卻翻遍了箱都沒找到,一時大怒,打殺了好幾個丫頭,又下令在府裡徹查。整個府裡鬧騰了一天,我們院裡也派了幾個人來查,最後在凰主的貼身丫頭阿金那裡找到了,當場就被婆打殺了,然後把凰主院裡的丫頭都攆了出去,重新買了新的進來,咱們院裡也派了幾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把她們都安排在了外院,先做些灑掃的粗活,只等摸透了品性,再讓她們進來。”
“嗯!”鐸月娘想了想,點點頭,“你和嫣然先調教著,我不需要人有多能幹,但是至少要對我忠心。”
綠桃點頭道:“這是自然,這些人的賣身契都在姑爺手裡,是等姑娘的禁足令解除了,就讓姑娘自己保管。”
綠桃猶豫了一下,悄聲道:“此次姑爺親自領兵,和那邊槓上了,”著指了指東北的方向,“聽每人只帶了一鬥米,魚幹若幹,如果不能獲勝,只怕是回不來了。”
鐸月娘略微皺眉,這皮邏閣現學現賣,動作到是很快,只怕他沒有分析清楚局勢,到底會吃虧,“此事慎言!你與嫣然記得看好院,不管什麼時候,必須留一個人在院裡,不怕丟了東西,就怕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混進來,新來的那些人更要看好了。”
綠桃點頭稱是,“姑娘放心,奴婢知道。”如此又過了兩三日。張氏派人把鐸月娘請到了正廳,鐸月娘終於有一種重獲自由的感覺,她第一次明白放風的含義。自從嫁到蒙舍,她每天面對的都是四方的圍牆,或者是祠堂裡那些陰冷的祖先牌位,難得出門一次,也不過是皮邏閣在上元夜帶她出去的那一趟而已。
簡單的梳洗後,鐸月娘帶了綠桃急急的趕到張氏的院裡。來傳話的丫頭也不清楚什麼事,只夫人在正廳等著,主快些過去。
進了正廳,張氏打量了她一圈,淡淡的道:“三郎帶兵迎戰越析之事,想必你已知曉。此次三郎親自向他父親請戰,要前去會會越析。出戰前來求我,他,若他僥幸得勝,希望我能放你出來;若他不幸戰死,就請我送你到靈寶山的櫻花谷去終老。”
鐸月娘愣了一下,沒想過皮邏閣竟然幫她考慮的如此周全。一時心情有些複雜,她都不打算相信他了,他又如此為她考慮,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抉擇,只能輕聲問道:“可是三郎回來了?”
張氏沒有回答,臉色嚴肅,“三郎隻身帶了五百人,深入敵營,已經失去了聯系,只怕兇多吉少。我與詔主商量了一下,打算派二十個人,護送你到越析去向波沖請罪,希望波沖看在我們的誠意上,好歹能把三郎安全的換回來,你背後有浪穹,邆賧亦對你關愛有加,想必波沖也不敢過分的為難你。”
這是要讓她以命換命嗎?張氏話到是得好聽,可還真把她鐸月娘不當一回事。不敢與波沖有沖突,便拿她出來擋著,還真是好本事。若自己背後有浪穹和邆賧,他波沖若真敢殺了皮邏閣,不怕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守寡。鐸月娘也懶得爭辯,她自幼與彩凰結仇,連帶著波沖也不待見她。然而對於彩凰肚裡的孩,她有著深深的自責。張氏話的口吻明著是在徵求鐸月娘的意見,可卻沒給鐸月娘留半分拒絕的餘地,鐸月娘只得點頭應下,“什麼時候出發。”
張氏看鐸月娘如此上道,難得好脾氣了一回,“你回去準備一下,今天就出發,晚了只怕有變故。”頓了一下,才輕飄飄加了一句,“彩凰剛沒了孩,正在氣頭上,越析那邊也是要有個交代的,只能先委屈你了。”
鐸月娘沒有辯解,只是乖乖的點頭應了聲是,躬身退了出來。綠桃和嫣然哭著要一起去,被鐸月娘攔下,“我只相信你們倆,如今都跟著我走了,我的院,誰來幫我看著。”
嫣然見鐸月娘語氣堅決,只得弱弱的了一句,“主一定要平安歸來。”
綠桃卻是堅定的看著鐸月娘,“姑娘放心去吧,奴婢等姑娘回來。”
鐸月娘笑笑,“放心吧!”
這時一個俏皮的聲音響起,“瞧瞧,多大點事,把兩個丫頭哭成這樣,可真真是我見猶憐呀,實在讓人不忍。”不是二郎皮邏嵐卻還能是誰,只見他著話,輕笑著,嫋嫋娜娜的走了過來。
鐸月娘微微行了一禮,“二哥怎麼過來了?”
皮邏嵐淡淡瞟了鐸月娘一眼,“我來最後看你一眼,只怕你走了路,迷失了方向,再回不來,我便見不到你了。”
鐸月娘微微一笑,也不理會他的譏諷,“月娘不在,這兩個丫頭也不懂事,有勞二哥幫我照看一二。”
皮邏嵐笑笑,“就這麼屁大點事,還勞煩我,有本事自己回來照看著,我最見不得姑娘家的淚水了。好了,你早去早回,那裡山高林密,你可莫要在路上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才好。”著看向嫣然,“你們這兩個丫頭,哭得醜死了,還不快去洗洗。”
兩個丫頭行了一禮,抽噎著急忙退了下去。皮邏嵐看著兩個丫頭遠去,與鐸月娘錯身那一刻,輕聲了一句,“莫走路。”又是輕輕一笑,“哎,看兩個丫頭哭得那麼傷心,真是教人看了心疼,我且安慰她們兩句去。”完施施然離去。
鐸月娘仔細一思索剛才皮邏嵐的話,簡單的幾句話,他卻是三次提到了路,莫非這路上有什麼貓膩不成。當下收斂了心神,騎上馬背,由二十個護衛一路保護往越析而去。
盛邏皮看著鐸月娘離去的背影,“夫人,浪穹那邊如何回話,你可要斟酌仔細了。”
張氏捏緊了手裡的信封,“且拖上幾天,能否回來全看她的造化,回來有回來的答複,如若回不來,只把一切都往那人身上推,我們坐山觀虎鬥也是一件趣事。”
盛邏皮笑得莫測高深,“夫人真是我的賢內助呀!彩凰那邊,你也看好了,切莫讓她的人在我們眼皮底下隨意的漏了訊息出去。”
張氏思索了片刻,“也不能什麼訊息都不漏,要不隨意的放些無傷大雅的。”
盛邏皮笑著一揖到底,“得你兄妹相助,邏皮三生有幸。”
張氏嫵媚一笑,“你我夫妻,本該同心,如今我們只管等著,不論結果如何,都是一石二鳥。”
鐸月娘在二十個侍衛的護送下,往越析而去。行走了兩天,臨近越析,侍衛長看著眼前的高山,道:“如今兩軍交戰,走官道實在危險,保不齊沒見到波沖,就會丟了性命,走路反而安全一些,且先摸進越析,見了波沖,萬事才好商量。”
鐸月娘心裡一凜,果然來了,也故作不知,只搖頭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更何況我的母家是浪穹詔,波沖不看僧面看佛面,浪穹的面還是要給的,走大路吧。”
侍衛長見鐸月娘態度強硬,不由把手放到了劍鞘上,冷冷的道:“主如今是我等在護送,主有浪穹為後盾自然沒有後顧之憂,可我等都是有老有的,不能不為家人考慮,主還是依了我等走路吧,如此安全些。”
鐸月娘本想不依,看到侍衛長的手已經放在了劍鞘上,又看看另為的十九人,都成功的被侍衛長挑起了怒火,不由唇角勾起,帶出一抹譏諷的笑,妥協道:“如此你們帶路吧!”
鐸月娘一路盤算,一路跟著侍衛走進了林間路,山路難行,最後幾個人都是棄馬步行。又走了一段,鐸月娘一言不發,蹲在了地上,侍衛長眉頭一皺,“主可是哪裡不適?”
鐸月娘紅著臉,眉頭微皺,“我走的乏了,想歇息一下。”著手抱著肚,暗示性的看了侍衛長一眼,她想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