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月娘微笑著剛想點頭,便見一廝騎馬追了上來,不避不閃,一路疾馳到他們跟前,急忙翻身下馬,語氣有些焦急,“三郎讓的好找,請郎君快些回去吧,凰主身上不太好。”
皮邏閣聽了這話不由有些生氣,想到今日費了大半日的功夫,了那麼多的話,才與鐸月娘的關系拉近了一步,若在此時半途離去,只怕今天的功夫都白費了,不由呵斥道:“身上不好怎麼不去找大夫,來請我作甚,我回去又有何用,府裡養的大夫都是吃閑飯的嗎?”
廝被皮邏閣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一時不敢接話,只把求助的眼神投向鐸月娘。鐸月娘本也不想搭理,可看到廝求助的眼神,心裡計算著眼下的形勢,雖然蒙舍如今已得到大唐的支援,可越析的實力還在,到底還不是可以對抗的最好時機。而且她從心底裡不希望蒙舍一家獨大,便猶豫著道:“三郎還是回去看看吧,嗣要緊。”
皮邏閣深深的看了鐸月娘一眼,有些無奈,只得關切的問了一句,“你呢?”
“我走的乏了,也該回去了。”鐸月娘輕笑著道。
皮邏閣點了點頭,略帶歉意的對鐸月娘:“如此,我先回去看看,你坐馬車回來,路上當心些。”又吩咐隨侍照顧好她,便騎馬而去。
廝略落後一步,悄聲對鐸月娘道:“主也快些回去吧,晚了倆個丫頭要遭大罪了。”
鐸月娘心裡一個咯噔,便對他道:“你的馬我借用了,若你能請得三郎到我院裡來幫我解圍,我許你一個願望。”完提了裙奪了他的馬,往府裡奔去。遠遠的便看見秋歸院裡一片燈火通明,走得近了便是斥罵的聲音和夾雜著扇耳光的聲音。
鐸月娘略整理了一下呼吸,壓下狂躁的心,踩著穩穩的腳步,不疾不徐的走了進去。只見綠桃和嫣然兩人被幾個僕婦押著跪倒在地上,兩個僕婦正在扇她們耳光,劉麼麼則站在一旁得意的看著二人。看到是劉麼麼,張氏並不在,鐸月娘心裡有了些底氣,只看她們也就七八個人,更是放心不少,便冷冷呵斥一聲:“住手!”
打人的僕婦聽見鐸月娘的呵斥,趕緊停了手,鐸月娘只見綠桃和嫣然的臉已腫得老高,嘴角還流著血,一時心疼的要死,綠桃跟了她十年,從來不曾被打過,今天竟讓她遭了這罪。
鐸月娘冷哼一聲,冷冷的道:“俗話,打狗要看主人面,不知我的丫頭哪裡得罪了你這老奴,我的人你也敢打?”
劉氏向來得張氏青眼,人前人後都是大家一口一個劉麼麼,幾時被人這麼當面叫過老奴。一時氣得臉都青了,只咬著牙壓著不快,聲音淡漠的道:“凰主身不好,讓奴婢來請郎君,這兩個丫頭竟然郎君不在。”機械的回答鐸月娘的問話,也不行禮,彷彿她才是主人,鐸月娘就是無足輕重的存在。
“哦,是嗎?然後你這老奴就動用私刑了。”鐸月娘冷冷的道,微微眯起了眼。
劉氏聽鐸月娘動用私刑,嚇了一跳,府裡的規矩她最清楚,奴婢是沒資格動私刑的。但是她畢竟是府裡的老人,又得張氏的青眼,在府裡蠻橫慣了。想到張氏對鐸月娘的厭棄,出了事也定會護著自己,一時也沒把鐸月娘這個庶女放在眼裡,馬上鎮定下來,道:“幾個丫頭而已,不打不老實。這裡可是蒙舍府,不是浪穹,誰是主還是認清楚些好。”
鐸月娘冷笑一聲,“當然,主就是主,奴婢就是奴婢,如今劉麼麼好大的本事,我的丫頭也是你想打就能打的,莫非你也是府裡的主,我竟是沒認出來。”道這裡,鐸月娘嗤笑一聲,語氣一變,“今天你不給我出個一二三來,我拼了這條命也要求到夫人面前,把你這刁奴打發出去。我到要看看是我這庶女的身份貴重,還是你這老奴的身份貴重。”
劉氏不屑的看鐸月娘一眼,淡淡的道:“奴婢不敢。”
鐸月娘不怒反笑,“你人都打了,還有什麼不敢。”
鐸月娘看著綠桃紅腫的臉,覺得氣在胸口騰騰的往上冒,她一邊著,一邊拿起用來栓門的木棒。粗細剛好,掂了下重量,輕重也正好,“綠桃從八歲跟著我,伺候了我十來年,我平時重話都捨不得一句,你打著可順手?”鐸月娘邁著不急不緩的步,一步一步向院內走去。
木棒一下一下輕輕的拍打著她的手心,鐸月娘含著冷笑一邊著,一邊向劉氏走去。劉氏向來蠻橫慣了,從來都不曾看懂過鐸月娘,只覺得她就一個庶女而已,任她如何鬧騰也翻不出這天去,這裡是蒙舍,是張氏了算。驕傲如彩凰,在張氏面前還不是一隻貓,所以劉氏依然倨傲的站著,“一個奴婢而已,老奴協助夫人管理內院,丫頭出格了,自然要懲罰。”
“是嗎?那你可知道我鐸月娘向來心眼,又最是護短,而且睚眥必報。”最後四字幾乎從她牙縫裡擠出,彷彿帶上了一絲寒冬的冰冷,讓劉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心裡不由有些暗暗的隱憂。這鐸月娘向來睚眥必報,自己怎麼忘了這茬。
話間鐸月娘已走到了劉氏跟前,鐸月娘懶得在與她浪費唇舌,拿著木棍劈頭蓋臉的就朝她打了過去。嘴裡叫道:“桃,看好門。”
劉氏平日裡見多了大戶人家的姑娘斯文模樣,心思再是惡毒,打人那個不是拿了發簪撿了被衣服遮住的地方紮幾下,哪裡料得到鐸月娘打就打,竟然還是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拿了門栓直接打人,一時沒有防備,竟被鐸月娘打了個抱頭鼠竄,嘴裡連連呼痛,卻是沒幾個人敢上前幫忙。
綠桃和嫣然看這情況,趁機掙脫開來,也拿了掃把,嫣然也奔進廚房找了燒灶的火棍。兩人一起,一人一邊守在門口,誰敢跑就是劈頭蓋臉的幾悶棍。跟著劉麼麼的來的那些粗使婆本就為了討好劉氏,以後少被她為難一些,並不敢真正的得罪鐸月娘,如今見鐸月娘動起了手,只得有意放水,讓綠桃和嫣然掙脫開去。也有那有心人想偷偷跑出去報信,可惜被綠桃和嫣然幾悶棍下來,也都老實了。鐸月娘拿了門栓只盯著劉氏一個人打,別的人見了想過來拉,誰上前她就打誰。劉氏雖得張氏青睞,可鐸月娘出是主,雖是庶女,但時羅鐸對她的疼惜和寵溺,皮邏閣對她的特別和珍視,眾人都看在眼裡,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麼結果,一時也不敢真的對她動手。如此一猶豫,鐸月娘只把一堆人打的鬼哭狼嚎,混亂中,她的衣服也被撕破了,手臂,背上也被人趁亂用發簪紮了好幾處,到底在混亂中,她也顧不上呼痛,只想著先把綠桃和嫣然受的委屈討回來再。
只把一堆人都打得老實了,劉氏也被她打趴在地上,鐸月娘這才停了手,走到劉氏旁,一腳踩在她的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淡淡的道:“老奴,看清楚了,我是鐸月娘,可殺不可辱的鐸月娘,你一個賤奴也膽敢拿大,欺負到我頭上,你膽不嘛,可惜手段差了些,別人怕你,我可不怕。”完呸的一口吐在她臉上。
劉氏狠狠的盯著鐸月娘,恨恨的道:“月主打的好,奴婢自會到夫人面前個明白的。”
“不用了!”一聲冷喝傳了進來。眾人回頭,便見到皮邏閣大步走了進來,他見到鐸月娘,一把拉住她上下的打量,最後問道:“可有傷到哪裡?”
鐸月娘搖頭,平靜的道:“只不過趁亂被人用發簪紮了幾下而已,應該無礙。”
皮邏閣沒想到只這麼一會的功夫,秋歸院竟鬧成了這樣,眼見鐸月娘頭發散亂,不由心疼,心的安撫著她的情緒,低聲道:“你放心,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他轉身看著眾人,冰冷的眼神在眾人身上淡淡的掃過,聲音陰冷,“劉氏,以下犯上,欺辱主,拉出去杖斃。其餘人等,杖二十,罰月銀三個月。除了劉氏,各自領罰去吧。”立馬就有兩個廝上前來拉人,嚇得眾人都不敢吱聲。
只有劉氏大驚失色,嘴裡叫道:“郎君不能殺我,老奴是夫人的人,伺候了夫人二十餘年。”因為緊張,聲音不由帶了幾分悽厲,有些滲人。
“老奴,你還真敢把自己當人嗎?家裡的主都敢欺負,是誰給你的膽。莫不是伺候了我母親幾年,你也把自己當主了不成,我母親待見你,倒是讓你忘了當奴婢的本分。”皮邏閣閣冷笑一聲,他沒想到這麼一會功夫,鐸月娘的院裡的就出了這奴大欺主的事,如果此事不處理好,好不容易與鐸月娘拉近的距離再生出嫌隙,倒有些得不償失,俊臉更是黑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