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沖卻是冷哼一聲,“雖年幼,我看著倒也是個牙尖嘴利的,罰酒就不必了,聽浪穹詔請了有學問的大唐士在府裡給孩們教學,想來這孩應該也啟蒙了吧。我也不為難她,聽三國時期有曹植七步成詩,不如就讓她背誦七首詩如何?若背得出來,此事一筆勾銷,若背不出來,我要她趴在地上,當我女兒的坐騎。”
眾人一聽這話,都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這裡可不比大唐,雖只是背誦,而不是寫作。首先,語言不通是個大問題,雖然時羅鐸請了夫教學,可她到底還在啟蒙階段,估計也就學了個皮毛,如何能背那麼多的詩,能不能聽懂大唐的語言都還是個大問題。他們雖然是一個部落的首領,有些根本連大唐的語言都表達不清楚,更別讀寫了。再了,鐸月娘也就八歲的一個丫頭,他女兒好歹都已經十多歲了,當她的坐騎,鐸月娘爬得動嗎。波沖明顯是與鐸月娘計較上了,想到這裡,眾人不由鄙夷,想他波沖也是堂堂七尺男兒,一方霸主,轄下民十數萬,卻與一個孩計較,這心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鐸月娘聽波沖繞了一堆,就了那麼一個條件,當下心裡好笑,別七首,就是唐詩三百首她也是信手拈來。想到這裡,她搖了搖頭,“我不背!”
波沖以為她不會,頓時哈哈大笑,“娃,如果背不出來,你就跪在地上,馱了我女兒,在這大廳裡爬上一圈,我便饒了你。”
鐸月娘心裡冷笑,讓一個八歲的女娃馱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這人臉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當下也不氣惱,笑眯眯的道:“剛才姐姐彈琴,叔叔伯伯都有給賞錢的,我背書沒有賞錢,不背!”
此時,一直坐在波沖下首,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幽幽的開口了一句,“你叫鐸月娘?”
鐸月娘看著他,剛才就一直覺得有一股陰冷的視線在注視著自己,只可暗地裡找了半天都沒發現,如今正主主動跳了出來,不由仔細了打量了對方幾眼,只第一眼,見到對方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鐸月娘的心就不由暗暗提防了幾分,總覺得他的笑容了藏了太多的詭異,當下認真的點頭答應,“嗯!”
那男對鐸月娘似乎頗有興趣,他淡淡的笑道:“你背詩,叔叔不給你銀錠,我給你金錠玩好不好?”
鐸月娘壓下心底沒來由的恐懼,故作天真的眼前一亮,歡喜的笑道:“此話當真?”
男點頭,也不話,從袖袋裡取出一個荷包,從裡邊摸出一塊黃燦燦的金錠,“一首詩,一塊金錠!”
這時一個年級稍大,五十來歲的人笑道:“張豪酋如此闊綽,我也湊個熱鬧!”著也摸出了一塊金錠,有了他們兩的帶頭,眾人都紛紛摸出金錠來放在自己的桌前。
時羅鐸哈哈一笑,“感謝諸位對女的抬舉,時羅鐸替女謝過了。”隨即看向鐸月娘,“月娘要認真背書,不能讓叔伯們失望,知道嗎?”
“嗯!”鐸月娘點頭應了一聲,笑眯眯的對著各部首領道謝,大聲道:“那我先背一首《我鳥》!”她話一出口,眾人都是一愣,鐸羅望與皮羅邆齊齊扶額,嘆息一聲。
皮羅邆淡淡的叫了一聲,“月兒!”他可不想鐸月娘出他與鐸羅望的醜事。
鐸月娘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不是我鳥,是鵝!”她是故意錯的,目的不過是好讓眾人看輕她,省得擋了發財的路。
張豪酋眼裡含了一抹淺淡的笑意,“那個鵝。”
鐸月娘本想直接出答案,卻又賣了個乖,看向了皮羅邆,猶豫的道:“好像是大唐什麼王,在五歲的時候寫的一首詩。”她突然覺得這個惡作劇挺有意思。
皮羅邆也很上道,當即接道:“是駱賓王五歲時寫的。”
“對,就是他。”鐸月娘也不耽擱,笑眯眯的點頭,也不在囉嗦,她覺得那些黃燦燦的金都在對她招手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一口氣唸完,眾人不由拍手叫好,張豪酋淡淡一笑,吩咐身邊的丫頭收了場上的金,送到了時羅鐸旁邊。
鐸月娘看著金,眼睛亮閃閃的,等不得眾人發話,直接指著大廳裡一副山水畫道:“我背這個,”接著背道:“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眾人又是拍手叫好,聽懂了的叫好,沒聽懂的便是跟著瞎起鬨,誰也不願意自己被人看扁了,覺得自己不懂大唐文化,連個丫頭都能甩他們幾條街。張豪酋身邊的丫頭又繞了場一圈,一堆金錠又放到了鐸月娘的面前。
鐸月娘看著閃閃放光的金,心裡早樂開了花,當下也不廢話,只撿了簡單的背了幾首,把這個題目對付了過去。本來有心想選幾首長詩賣弄一下,想了想還是覺得低調些好。等她七首詩唸完,看著桌上那一堆黃燦燦的金,眾人覺得自己上當了,轉念一想,自己不學無術,可不能讓孩們跟著,應該加強對孩們的教育,至少不能讓他們落於人後。至此在蒼洱大地,更是掀起了學習大唐文化的浪潮。各部落首領紛紛出資辦了義學,請了大唐有學之士來教學。大唐的皇帝趁機在這片大地上推廣儒學,把孔的思想文化傳播到了這裡,代替了此地原來推崇的王羲之文化,從此各地的孔廟如雨後春筍般蹭蹭的冒了出來。此是後話,也不便細表。
只鐸月娘看著滿桌的金錠,笑眯了雙眼,“我還有詩,還需要再念嗎?”鐸月娘高興的著,這錢賺的,那叫一個開心,動動嘴皮,得的全是金錠。
眾人急忙擺手,“娃聰慧過人,無人能及,我等佩服!”這娃娃動動嘴巴,就從他們每人手裡騙去了七錠金,那可是黃燦燦的金呀!實在是太恐怖了,誰知道她的腦海裡還有多少詩,會不會把他們手裡的錢都背到她的荷包裡去。
“哦”鐸月娘淡淡的應了一聲,也沒有不高興,只拉著時羅鐸的袖問道:“阿爹,我可以用這些金給阿姐買花戴嗎?我可以買文房四寶送哥哥嗎?”
這邊鬧的到是愉快,只有波沖黑著一張臉,出去的話收不回來,只能冷哼一聲,拉了彩凰,提前退席,他的舉動又一次讓眾首領不齒。
張尋求一直饒有興味的看著鐸月娘,謙和的笑著,“不知為何,總覺得月娘像我的一位故人,不知這孩的娘親來自何方?或許我與她的娘親還有些淵源也不定。”
時羅鐸心思一動,隨即坦然一笑,“起她的娘親,的確與豪酋有些淵源,同姓張,單名一個秀字,往上追溯或許五百年前還出自同一支。”時羅鐸頓了一下,似想起無數往事,“那年她還,只家父是大唐的官員,因犯了事,被發配到姚州,山高路遠,親人都死在了途中,只剩她一個孤女,被無良的將士賣做了奴隸,被馬幫帶到了我浪穹。我偶然得見,甚得我的眼緣,索性買了回去,收在書房伺候筆墨,是以這孩得她姨娘教導大唐文化,啟蒙早些,所以今天不是這丫頭能幹,實在是被她取了個巧。”
張尋求聽時羅鐸了一堆,竟是半點沒有打探到自己想知道的,只得轉移了話題,笑著對鐸月娘道:“你這女娃,也甚得我心,我雖然不如你父親有勢力,家産還是有一些的,你可以願意做我的義女?若你願意認下我這個義父,我敢保證,定將視你如己出。”
鐸月娘回頭看了時羅鐸一眼,只見他嘴角微微含笑,手裡捧著酒杯,卻是不喝,只專注的打量著銀酒杯上的紋飾,彷彿上面的花草很美,他看得入了迷,沒聽見張尋求的話一邊。心裡瞭然,回頭笑眯眯的看著張尋求道:“酋長可有稀罕的寶貝?”
此問題一出,眾人不由心裡嘆息,好好一個女娃,卻早早被黃白之物汙了眼睛,可惜了。張尋求心裡也在惋惜,卻還是和藹的答道:“自然是有的,雖然不多,也談不上價值連城,卻也算得上是有價無市的寶貝。”
鐸月娘繼續問道:“酋長可願把您的寶貝與別人分享?”
張尋求愣了一下,自己的珍藏,豈能與他人分享。當下微笑著搖了搖頭,卻是不明白這女娃想什麼。
鐸月娘笑了,“我阿爹,我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最珍貴的寶貝。酋長不願意與別人分享您的寶貝,我的阿爹自然也是不願意與別人分享他的寶貝的,所以月娘謝過酋長的美意。”繞了個大圈竟然是隻是為了拒絕做鋪墊。
眾人聽到最後,才明瞭鐸月娘的意思,她這是繞著圈的拒絕了張尋求。然而這麼一繞,張尋求卻是不好再勉強了。
張尋求輕輕一笑,涼薄的笑意未達眼底,淡淡的了一句,“浪穹詔好福氣!”著舉起了酒杯,掩蓋了眼底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