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月娘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畢竟事不關己,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第二天,皮羅邆找人把畫裝裱了直接給鐸月娘送過來的,鐸月娘喜歡的不行,直接掛在了臥室裡,看著肖像傻樂。皮羅邆笑著對她:“你若真喜歡,我以後多給你畫幾幅就是。”
鐸月娘笑著道:“那五哥每年給我畫一幅,畫好了就給我捎過來吧。”馬上就是新年了,時羅鐸已經在催她回去。
皮羅邆臉色變了變,沉浸在歡喜中的鐸月娘卻沒有發現,只聽他道:“彌苴河兩岸已經吐綠了,月兒可還想泛舟?”
泛舟?鐸月娘突然想起那時在山上她看著彌苴河的話,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在心上。忍不住歡呼一聲,拽著他的袖哀求道:“五哥,我要去泛舟,帶我去泛舟,好不好?”
皮羅邆清淺一笑,壓下心底的失落,“明天去。”
“耶!”鐸月娘又忍不住歡呼了。她不知道六詔確切的歷史,可是她知道她們現在的時間過一天就少一天,那最悲劇的一天遲早會到來,所以能開心自然要盡可能的開心。鐸月娘已經在按倒計時的方式在過日,她覺得這樣很累,可這個混亂的朝代讓她更累。
吐蕃不願意支援三浪坐大,唐朝也防備著六詔,六詔越亂他們兩家越能得利。只可憐六詔夾在大唐和吐蕃之間,風雨飄搖,不得不做起了牆頭草。以前總覺得牆頭草就是個沒節操的東西,那邊風大就往另一邊倒,如今現實赤裸裸的反擊了鐸月娘。六詔又何嘗不是牆頭草,只看吐蕃和大唐那邊的風大而已。有時候做牆頭草也是一門學問,當它們隨風倒的時候,護住的何止是自己的生命,就六詔而言還有他們的民。
不得不,這裡實在是個難得的好地方。造物神似乎把一切美好都傾注在了這片肥美的土地上。記得後世的雲南十八怪裡有一句話,四季衣服同穿戴。的就是這裡的氣候四季如春,山水宜人。雖然離新年還有幾日,但是初春的彌苴河已經換上了嫩綠的春裝,野花星星點點的開在河堤兩岸,古老的大樹偶爾會調皮的伸出一些剛抽出嫩芽的枝椏。微風裡帶來了鐸月娘知名或不知名的花香。她和皮羅邆泛舟而下,彌苴河水清澈見底,透著迷人的澄澈。在陽光下,歡快的弓魚在水裡輕啄著水草。幾只魚鷹在水裡翻騰著捕捉魚,岸邊的磨坊裡,水碓有節奏的磨著米,還看到了水車在車著水灌溉農田。偶爾也有幾條菜青蛇在岸堤邊吐著信,嚇得鐸月娘心髒砰砰亂跳。
鐸月娘閉著眼睛追尋著空氣裡那各種香味混雜的甘甜,皮羅邆則靜靜的站在船頭,一身黑色的衣袍剪裁的很合體,襯出他修長的身體,如一棵蒼松,靜默聳立。
皮羅邆指著水裡的魚淡淡的道:“月兒可知,這裡的百姓沒有食物的時候,便靠著河裡的這些弓魚充饑,別看這些魚個頭不大,可養活了許多窮苦的人。在被吐蕃壓迫的日裡,這裡的百姓窮得只剩下吃魚。沒有這些魚,估計邆賧的民要餓死大半了。”
鐸月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窮得只剩下吃魚?”天啊,她自在彌苴河邊長大,別吃了,連弓魚是什麼模樣都不曾見過,而且弓魚鮮嫩的美味也只是從爺爺輩的老人嘴裡聽過,一直以來弓魚在她的記憶裡都是裹了神秘的面紗的。剛才皮羅邆什麼,窮得只剩下吃魚,吃的還是弓魚,這還有沒有天理啦。
想到前世自己聽過弓魚的大名卻從來不曾吃過,不由有些嘴饞,便央求道:“五哥,我想嘗嘗這弓魚。”
皮羅邆輕笑了一聲,道:“這有何難,等會捕一些回去,我煮給你吃。”
他的廝卻急忙道:“少主,使不得,這魚都是賤民吃的,如何能讓姑娘享用。”
鐸月娘一聽,心裡有些不樂意,便賭氣的了一句,“同樣都是果腹的食物,為何別人吃得,我卻是吃不得?”
皮羅邆瞪了那廝一眼,了句“多嘴”。嚇得那廝縮了下脖不敢在話。皮羅邆笑看著鐸月娘道:“我與月兒在山上什麼樣的東西沒吃過,這弓魚卻是最美味不過,肉質鮮嫩,美味多汁,略微有些甜,煮的時候也不用特意的加什麼調料,清水下鍋,放鹽和辣椒粉即可。當地的居民都是冷水下鍋了,才出門捕魚,速度快些的,捕夠了當天吃的魚回到家裡,那水還不曾燒開。”
鐸月娘看著河裡的弓魚,只見這裡一群,那裡一堆,挨挨擠擠,實在熱鬧,只覺皮羅邆所言不虛。當地居民大多居住在岸邊,本就離著河岸不是很遠,河裡盛産弓魚,隨便下一,便能撈到夠吃一頓的了。隨即笑問道:“只不知道這弓魚的名字可有什麼由頭?”
皮羅邆答道:“或許是因為此魚煮熟以後身形似一張彎弓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