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羅望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哪裡講的好了,嘰裡咕嚕一大堆大唐漢語,誰知道他在什麼,如今學了一個月,如同聽了一個月的天書。天天捱打,我只記住了打。”完有些難過,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夫的戒尺打人可真疼!”
皮羅邆也懊惱的敲了敲自己的頭,“真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學的,聽天書也能聽懂,反正我是聽不懂,學了一個多月,如今只聽懂了我與堂哥的名字。”
鐸月娘有些理解不了,什麼聽天書,她就覺得夫講的很好,深入淺出,一聽就懂,為何兩個哥哥就為難了,當下只得好聲安撫:“哥哥別著急,慢慢來,會聽懂的。”
鐸羅望有些喪氣,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頭,“只能這樣了,即使不用考試當大官,畢竟處理公事也是需要能讀懂這些文字的,若是學不好,父親肯定不會同意,如今六詔都在學大唐的文字,我們只有努力了。”
皮羅邆的心思早不在讀書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對著鐸月娘微微一笑,“月兒,我在家排行老五,他們都叫我五郎,你叫我五哥,可好?”
鐸月娘覺得這漂亮的妖孽著實讓人心生喜愛,便歪著頭甜甜的喊了一聲,“五哥哥!”
皮羅邆開心的笑了,漂亮的眸眯成了一條縫,“月兒,你猜我今天帶了幾塊豆角糕,猜對了,我便把四塊都送給你!”
鐸月娘一聽,樂了,這不明擺著逗孩嗎。也不揭穿,假意歪著頭想了一下,道:“我猜有五塊?”
皮羅邆明顯的愣了一下,尷尬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額,我只帶了四塊,欠你一塊。”著,從袖裡摸出一個油紙包來。也不開啟,直接遞給鐸月娘。
鐸月娘歡快的接過,開啟來,裡邊是四塊摻了青蠶豆的糯米糕,顏色鮮綠,一股淡淡的清豆和著米粉的香味還混合著紅糖的甜味飄散開來。
鐸羅望也不由吸了吸鼻:“五弟,你帶了姨娘做的豆角糕了?”
鐸月娘得意的揚著手裡的豆角糕,笑道:“我請你們吃,每人一塊!”著把糕點遞給鐸羅望和皮羅邆。
“我也要,我也要!”門口又想起一個女孩的聲音,回頭卻見一個火紅的身影跑了進來,卻是鐸玉娘,“我可是聽五哥帶了豆角糕,特意趕來的,就為了這塊糕點。”
皮羅邆忍不住失笑,“還好我今天多帶了一塊,不然還不夠分了。”
鐸月娘卻是看著鐸羅望和皮羅邆的手心,只見他們的手心都很胖,應該是被打腫了,有一種不自然的透明感。“哥哥,你們的手是被夫打的嗎?”
鐸羅望無所謂的揮揮手,“無妨,聽不懂夫什麼,捱打是經常的事。”
皮羅邆點頭,“今天如果不是月兒提醒,我還不知道夫讓我做什麼呢,那一段天天背到是能背出來,只是意思就不懂了,反正夫的話我們十之八九都是聽不懂的。”
鐸玉娘卻忽然眨著大眼睛看著鐸月娘,“月兒,你能聽懂夫講的課?”著她的臉都皺了起來,“那夫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來了幾次,我都是睡覺,夫不忍心打我就打大哥和五哥,我索性稱病躲在院裡不來了,也不能去找你玩,可悶死我了。”
鐸玉娘一口氣噼裡啪啦的了一大堆,鐸月娘卻抓住了她的重點,自己能聽懂夫講課,他們聽不懂。當下開始琢磨起個中緣由,這一琢磨還真讓她想起以前讀書時候的一件事,記得她讀學的時候,班裡許多同學都講白語,她雖然也會聽,但是得不好。她當時的同桌就是白語長大的,又接受了漢語教育,而鐸月娘則是習慣講漢語,所以她們倆湊一塊聊天的時候,經常就是一個白語一個漢語,兩種語言交雜在一起,還聊得不亦樂乎。如今她雖然來到了這個莫名的年代,但是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自己本來也有點點,周圍的語言環境都是白語,所以她也熟悉了白語,與他們交流也沒有障礙,而夫講課則是漢語,更是讓她覺得沒有難度了。
想到這裡,鐸月娘終於明白了症結所在。當下也不便挑破,只笑眯眯的提醒道:“大哥,五哥,夫佈置了功課,你們要加油哦!”吃甜食的確會讓人心情愉快,鐸月娘快樂的想著。
兩人一聽,眉頭都皺成了川字,鐸羅望的眉頭都糾結到了一起,他皺著著臉,想了半天,愣是沒想起夫當時是怎麼交代的。不由嘆了口氣,“月兒,夫佈置了什麼功課?”
鐸月娘也不賣關,一指書桌上的字帖,“寫二十個大字,還要弄懂你們學了一個月的這一段的意思,他明天要來提問。”
兩人一聽,臉一垮,唉聲嘆氣道:“寫字沒什麼,這一段的意思。哎!明天還是要捱打,我的天啊!”
鐸月娘忍不住好笑,故意嘆息一聲,“哎!吃人嘴軟,誰讓我吃了五哥的東西,算了,我給你們吧!”當下取過課本,酌字酌句的對照著用白語給他們講解了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半個時辰,鐸羅望和皮羅邆這才恍然大悟,“這麼簡單呀,如果夫如你這般講,我們早就懂了呀!”完兩人又是一片唉聲嘆氣。
鐸月娘有些不好意思了,紅著臉解釋道:“我的只是簡單的字面上的意思,夫講的要好的多,可惜你們現在還聽不懂,我講的還沒夫講的一半好。”
鐸羅望兩眼亮晶晶的看著鐸月娘:“月兒,明天你也來跟我們一起上學吧,以後我們不懂的都問你,那樣就可以少挨些打了。”
這個主意正中鐸月娘的下懷,她雙眼閃著星星的看著鐸羅望,“我可以來嗎?”
鐸羅望高興的拍著手,“可以,當然可以,我一會便去與父親,他肯定會同意的。”
鐸玉娘笑眯眯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高興的:“那我也不裝病了,我也要來,我要跟你們一起玩兒。”
幾個人的高興卻有丫頭來催他們,用膳的時辰到了。幾個人便攜手往內院走。鐸羅望走在前面,鐸玉娘一蹦一跳的跟著他。月娘在後面跟著,皮羅邆稍微落在後面一些。走了一段,他悄悄拉了鐸月娘一下。
鐸月娘回頭疑惑的看他一眼,只覺得他似有話要,也落後幾步,與他並肩一起。只聽皮羅邆淡淡的問了一句,“月兒,我們都聽不懂夫講的是什麼,你為何能聽懂?”
鐸月娘一聽,驚了,下意識的剛想開口解釋,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起。皮羅邆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鐸月娘當下了然,心裡卻打起了鼓。是呀,他們都聽不懂,為何她能聽懂,總要找個合理的解釋。然而什麼樣的解釋是合理的,她如今四歲不到,從不曾出過浪穹府,也不曾接觸過外人,怎麼解釋都不合理呀。一路走,一路想,越想越害怕,心不由沉了下去。
鐸羅望豁達仁厚,玉娘嬌憨可愛,都不曾注意到此事的怪異之處,卻被皮羅邆一眼看穿,鐸月娘有一種靈魂被他看透的感覺。她該怎麼辦,她的秘密藏不住了,她會不會被他們當成妖怪拉出去燒了。她正六神無主之際,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讓她慌亂的心安定了下來。她轉過頭去,正對上皮羅邆對她微笑的眉眼。皮羅邆唇角輕扯,勾出一個勾人魂魄的笑容,輕聲了一句,“月兒,記得我是五哥!”
他這算是與她做交易嗎?鐸月娘有些鬱悶,自己好歹二十幾歲,兩世為人了,竟然就如此輕易的被一個十歲的孩拿捏住了,不由覺得自己白活了。當下也只能嘆息一聲,使勁的點了下頭表示同意。其實皮羅邆不提,她也記得他是五哥的好不好,他這麼難道想讓鐸月娘待他特別一些嗎?越想越煩,索性丟開了,與皮羅邆快步跟了上去。
皮羅邆看到鐸月娘點頭應下,心裡也是歡快,彷彿得到了糖果孩,幾步上前,與鐸月娘並肩走著。到了內院,鐸羅望笑看著鐸月娘,“月兒,我與五弟昨天獵得一隻麂,廚房給留了一條腿,要不與我們一起烤鹿肉吃?”
鐸月娘咕嘟嚥了一口口水,皮羅邆哈哈一笑,“看樣便知道你想吃,走吧!”便拉著鐸月娘往施玲兒的住的院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