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歡想,要是她實在不放心,大不了搬個家,安全第一。
但她沒想到她很快又遇到了那個少年。
一場雨落下,帶來了暫時的清涼後,夏天伴隨著蟬鳴聲悄然到來。天氣愈發悶熱,偶爾吹來一點輕微的風,都好像因為帶著滾燙的溫度而凝滯,搖不動綠意蔥蘢的樹葉。
她打算去樓下便利店隨便逛逛,想買一點自己最喜歡的草莓味飲料放在冰箱存著。
等她去選飲料的時候,發現冰櫃那裡蹲著個人。他穿著黑色的短袖,淺栗色的髮絲細碎地垂在額側,只露出一張白皙乾淨的側臉。
他的眼睛低垂著,睫毛濃密,像把小扇子,細長的手指在冰櫃的玻璃門上緩緩滑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底下幾排的飲料。
明歡以為他應該是有一點選擇困難症,她走過去開啟旁邊的冰箱門拿了幾瓶草莓味的果汁放進購物筐。
卻沒想到少年突然跟她搭話,“好喝嗎?”
聲音冷冷淡淡,卻莫名讓人覺得很好聽。他說話間帶著一點讓人很舒服的腔調,像是有一把小勾子,帶著一點勾人的意味,讓人感覺好像在炎熱的天氣裡喝了一點清涼沁心的甜飲。
明歡一聽這聲音,手一僵,手不覺捏緊瓶身。
她聽出是那個十樓的怪人的聲音。
此時少年還在專注地盯著冰櫃,頗為惋惜地看了最後一眼站起來。
“可惜我喝不到,能形容一下嗎?”
少年歪頭看她,明歡才發現他白皙面容上的表情一本正經,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問了一個怎樣奇怪的問題。
他藏在細碎額髮間的是一雙圓潤的眼睛,有點像初生的羊羔,帶著一點琥珀的顏色,乾淨得不像話。
明歡餘光又看見他腰側掛著的小熊玩偶,想了想。
“入口的時候,第一感覺先是清涼的甜味,化在口裡慢慢能夠嚐出一點草莓的淺淡香氣。與此同時,會有一點酸甜的氣泡在舌尖炸開,最後所有味道會慢慢在嘴裡淡去,化作回味無窮的回甘。”
明歡覺得自己描述得自己都感覺舌頭不是舌頭了,怕不是個扇形圖,嚐出了三分清涼,三分甘甜,一分微酸。
少年微閉雙眼似乎在認真想象飲料的味道。
聽到明歡停下說話,他才眼睫輕顫睜開眼,眼睛微亮,閃著微光。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兩邊小小的梨渦,顯得很乖巧,“謝謝你,感覺很好喝。”
然後明歡看到少年去貨物架拿了草莓味的汽水。
他拿的那是常溫的汽水,明歡手上的是冰凍的汽水。
不能喝冰的,是要保護嗓子嗎?
想起少年那一把很動聽的嗓子,明歡感覺自己猜得十有八九是對的。
他們倆在前後結完賬,少年捧著幾瓶飲料,慢慢走在她後面。
明歡現在倒是沒什麼壓力了,她覺得他應該只是性格比較孤僻一點。
但是等到坐電梯的時候,明歡想到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她上次按的是十五樓,但她住十一樓,為免兩次不同樓層太奇怪,她是不是應該再按十五樓?
明歡決定先不按,等少年出去後她再按。
眼看就要到十層,少年手指微微蜷縮握緊了手上的瓶子。他抬頭看向明歡,聲音有一點不易察覺的不好意思,似是終於鼓起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