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娜洛碧,把外頭的食材拿進來煮,馬上!”命令的喊聲,從大敞的拱門中傳出。
潘娜洛碧恍愣半秒,視線流轉尋望。“你去買菜嗎?”叫了起來,託盤交給羅煌,她跑下階梯,蹲在草地上檢探帆布購物袋中的物品。“還有海鮮啊?你不是說中餐要吃烤乳豬,我弄好了——”
“還在演什麼潘娜洛碧、尤裡西斯重逢爛戲!”吼叫又來。“進來,馬上!”命令隨到。
“來了——”潘娜洛碧抱起購物袋,啪啪啪上階梯,朝羅煌尷尬一笑,匆匆進屋。
屋門關上了,女人過長、過飄的裙擺又遭夾。羅煌往門前移動。
“孤爵在裡面,這次不用幫忙。”景上竟這時才由門廳左側那棵橄欖樹下走來。他阻止羅煌去做開門解放的事。
果然沒兩秒,那門虛裂一縫,女人的裙擺如蛇溜進去,消失了。
景上竟笑了笑,伸手拿羅煌託盤上的飲料,啜飲啞舌,是加了香豬殃殃的啤酒,很奇怪。喝啤酒,他比較喜歡加脂香菊。
“潘娜洛碧忘了我的喜好,一定是我太久沒回蘋果花嶼看她——”
“你跟她很熟?”羅煌吭聲。
“那當然。”景上竟再喝口酒。“讓你自己來訪,連門都進不了,我帶你一同現身,她不就開門歡迎我們進屋——”
“她讓我們進去清理窯爐、搬柴火。”羅煌又打斷他。早上他們來到尤裡西斯街外廣場,他獨自下車找尋63巷321號——孤爵住的不吉祥屋子——景上竟說的。
buepass幾艘工作母船今早進港,景上竟得去碼頭安排人員登陸之事,慰勞員工的辛苦。所以,他一人前訪祭廣澤。很不巧,祭先生不在,祭先生出門經常是一整天的時間。那名叫潘娜洛碧的女士如此告知他,他也就告辭了。
步行到碼頭找景上竟,景上竟說他被唬弄了,祭廣澤鐵定在屋子裡,存心不見他這小輩,他應該要賴著不走,纏死祭廣澤,像他練柔道那般。於是,景上竟帶他重返尤裡西斯街63巷321號,要他來把對手過肩摔。
結果,他們還是撲了空。祭廣澤確實不在家,潘娜洛碧連廚房陶窯烤爐都讓他們瞧了,哪有什麼唬弄。
端著託盤,羅煌轉向橄欖樹,頓了頓,又轉回來,朝階梯邁步,下了兩階,他坐落門廳地板,託盤放一旁,長腿擺佔階梯。
“你這樣的態度就對了。”景上竟一屁股坐在另一邊,將喝空的玻璃杯放回託盤中。“賴久了,孤爵會讓潘娜洛碧出來要你進門,到時別忘了給他一記直拳作問候。”
羅煌靜默,眼睛看著草地上飛跳的蟲影。
景上竟取起點心,不客氣地大口咬食。“吃吧,潘娜洛碧的夾飽烤餅是一絕,人間美味——”
“祭先生說的無恥毒蛇是指你嗎?”羅煌偏頭一問。
“我嚇了一跳。”景上竟又吃又喝,泰然自若。“那棵樹竟然有毒蛇,怎還能在那兒乘涼,所以趕快走出來。沒想到孤爵有這般善良人性,特地警告我……”
警告他是真的,但實情絕非他講的這樣。
“孤爵難得好心。”他說:“我應該也和善地回他個問候。”吃完烤餅,手往託盤拿口布,擦了擦嘴角,隨手一丟,他起身,去扯人家屋門邊牆上的拉環。
當當聲響徹屋內。有人在門外猛拉那個連線屋內銅鈴的古典銅環。
潘娜洛碧端著甫出爐的蘋果派,穿過開放式廚房的料理臺,往大片落地窗旁的餐桌放妥,旋足,脫下一隻隔熱手套。
“不準應門。”面向落地窗外漿果園圃的男人,喝著餐前酒,咬牙說著狠話。“敢開門,就給我滾。”
“我知道。”拔掉第二隻隔熱手套,潘娜洛碧解著圍裙。“我行李已經整理好了。”
祭廣澤猛地轉過身。餐桌上,前菜、主菜、甜點,一隻水晶壺佐餐酒擺得完美完滿。
她說:“我剛剛騙了你,我實在不敢處理小豬,而且你回來得太早,我沒來得及滾出——”
鏘地一聲。他怒摔杯子。這個存心跟他作對的女奴!
潘娜洛碧止住嗓音,歪頭瞅著他,像在看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想吃烤乳豬,等我學會宰殺小豬——”
“坐下。”一聲命令,拉開椅子,祭廣澤面無表情盯著她。
潘娜洛碧彎唇笑了笑,走過去,坐入背窗的餐椅。祭廣澤等她坐好,才自她後方邁步,繞往另一邊。
“不要踩到碎玻璃。”她提醒。
祭廣澤不理她的貼心,用力拖出椅子,坐下來。兩人像平常一樣,開始用餐。銅鈴聲消失了,只剩餐具細響。
吃了兩口檸檬魚皮凍、一口芝麻菜色拉和少許漿果山藥涼面,祭廣澤執杯啜嘗佐餐酒。是橄欖酒,潘娜洛碧秘釀的,滋味甜甜澀澀,兼具治療痛風的功效,他第一次飲用時已深深愛上、有了癮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