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眉與宋靜嘉、張氏二人一齊去往了清漪中,只見清漪窗欞上貼著大紅的喜字,廊柱上也纏繞在廊柱之上,再配上院外傳來的喇叭嗩吶聲,著實熱鬧的緊。
走入主臥之中,林凝眉一眼便掃見了穿著鳳冠霞帔的林清漪。林清漪的容貌雖說算不得出挑,但在今日因上了濃妝之後。反倒帶了幾分豔麗,配上眉心的硃砂痣,倒是好看。
林凝眉餘光一掃,發覺宋靜嘉的面色著實算不得好,畢竟宋靜嘉一直以五皇子妃自居,林清漪雖說名義上算是側妃,但若是說的難聽了,卻不過只是一個由身份的媵妾罷了,一名媵妾又怎能配得上鳳冠霞帔?當真是失了規矩。
上前一步,林凝眉拉著林清漪的手,笑道:“漪姐兒今日便要入到五皇子妃當側妃娘娘了,姐姐我便在此恭賀一句。”
聽得此言。林清漪即便心中恨毒了林凝眉,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來,強擠出一絲笑意,說:“多謝姐姐了。”
林凝眉抬手輕撫著林清漪的側臉,動作溫柔,手指上纏繞著幾根細軟的毛髮。
恐怕就連林清漪自己個兒都不知道,她這一身雪白的皮肉著實敏感的很,最最碰不得毛髮之類的東西。
林凝眉手上乾淨的很,只有幾根貓兒的茸毛罷了,想必要不了幾時,林清漪這面頰便會浮起水泡,一個個紅腫的疙瘩實在是瘮人的很。即便姜遠道對林清漪再是情根深種,面對著那樣的一張臉恐怕也下不去手。
“漪姐兒頰邊的胭脂塗得有些紅豔了,不過你本就膚白,這樣瞧著也煞是好看,等到五皇子瞧見了漪姐兒,恐怕也會移不開眼呢!”
聽了林凝眉這話,林清漪面上也帶上了幾分笑意,而宋靜嘉卻死死摳住了紅木匣子,恨得銀牙緊咬。
上前一步,宋靜嘉將紅木匣子之中的紅珊瑚頭面也取了出來。插在林清漪鬢髮之中,道:
“正如林淑人所言,漪姐兒你模樣好,這紅珊瑚頭面乃是難得的罕物兒,配你倒是正相合。”
看林清漪在此刻便戴上了紅珊瑚頭面,林凝眉眸光閃了一閃,也未曾多言什麼,反正她早便與林清漪撕破了臉,若是這女子懷不上姜遠道的骨血,反倒是喜事一樁。
又過了好一會子,眼見著林清漪被林秉文揹著上了喜轎,林凝眉也未曾再在晉陽侯府多留,先是給老太太林博遠請過安,又去瞧了瞧寧采苓與林牧瑜。勉勵幾句後,便離開了晉陽侯府。
喜轎入到五皇子府,拜了天地後,林清漪頂著紅蓋頭被送到了蒹葭院中。
坐在鋪滿蓮子花生的喜床上頭,林清漪突然覺得左頰有些發癢,讓她幾乎想要抬手撓一撓,不過礙於宮中嬤嬤守在床榻邊上,她也不敢妄動,否則若是被傳出一個沒規矩的名聲,她又該如何在五皇子府立足?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林清漪面上的搔癢也不由加重幾分,兩手握拳,死死扣住掌心,便連衣襟也被細密的汗水打溼,留下幾道暗沉的印子。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外頭的喧嚷吵鬧聲突然小了不少,腳步聲由遠及近,接近了主臥之中。
吱嘎一聲,只見雕花木門被人由外推了開,姜遠道穿了一身大紅喜袍,頎長的身影走到林清漪面前,從婢子捧著的紅木托盤上拿起喜秤,將林清漪頭頂蓋著的喜帕給徑直掀了開。
林清漪心悅姜遠道,眼下嫁了自己一直傾慕的男子,面上也不由羞紅,眸中含著薄薄一層水光,只可惜林清漪此刻左邊面頰紅腫不堪,上頭起了一個又一個紅豔的水泡,看著著實猙獰非常。
右臉柔嫩細緻,左頰卻彷彿惡鬼,饒是姜遠道是個城府極深的,也未曾想到自己新娶入府中的側妃今日會變成這副模樣。
“啊!”
隨著婢子一聲大叫,姜遠道面色也不由難堪了幾分,修長的手指指著林清漪,問:
“清漪,你的臉?”
看見姜遠道蒼白的面色,林清漪心中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也顧不得什麼規矩,趕忙站起身子,衝到妝臺前頭,一見著自己十分可怖的面頰,登時便扯著嗓子驚叫道:
“我的臉!我的臉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到底是怎的回事?”
驚嚇只是一時,姜遠道暫且平復了心緒,清楚大抵是有人使出了陰毒的手段,可以謀害林清漪,方才會在新婚之夜中顯現出來。
冷眼望著一旁伺候著的喜娘與婢子,姜遠道冷冷開口道:
“今日之事,若是傳到外頭的話,你二人的性命也便不必要了,下去罷!”
聽得此言,兩個奴婢的身子顫抖地彷彿篩糠一般,根本不敢留在此處,便直接離開了。
姜遠道望著神色扭曲的林清漪,兀自走上前,猿臂攬住林清漪纖瘦的脊背,輕聲安撫道:
“清漪莫怕,明日本殿便去為你尋太醫,你的臉一定是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