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眉心急如焚,既怕這些漢人中藏了韃子,又不忍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活活被獒犬給分食而死,陡然,她心底劃過一個想法,迫不及待的開了口:
“將軍。你是怕匈奴的騎兵衝入玉城,但只要他們進不來。將這些難民救下也就無妨了。”
聶修齊鷹眸中滿布血絲,沙啞的問:“騎兵勇猛,要如何才能不讓他們衝入城中?”
林凝眉一把抓住聶修齊的手腕,急聲道:
“今日乃是除夕,在騎兵趕到城下之時,咱們只要用投石機點燃的炮仗給投入騎兵的陣營中,驚了馬,即可不費一兵一卒將騎兵打亂,屆時聶家軍再殺出去,也不怕騎兵勇武了。”
聶修齊福至心靈,趕忙抓過身旁的陳安,吼了一聲:“聽見了嗎?快去。派人將攤子上的炮仗都給搬來,再開啟城門,將那些難民都看守起來,一個不漏!”
陳安面上也帶著一絲狂喜,城樓下都是活生生的人,其中大半還是他們大虞朝的子民,若是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被獒犬咬死,他心中也不好過,眼下既然有了解決的辦法,陳安自然高興。
眼看著陳安飛快地奔下城樓,林凝眉面上帶著一絲嚴厲,道:
“將軍。因不知那些難民中究竟有多少是韃子的奸細,等將他們帶入玉城中,先給上了鐐銬,關上一段時日,再做打算。”
聶修齊點頭,他分得清輕重,即便心中對這些難民存了些憐憫,卻不能置數萬人的性命於不顧,一旦生出了什麼事情,後果不堪設想。
一把將林凝眉摟入懷中緊緊抱著。聶修齊啞聲道:“凝眉,你先回去,等我打完勝仗再陪你守歲。”
林凝眉點頭,臨下城樓之時就看見有不少軍漢搬來一筐一筐的炮仗,有了這些炮仗,也不怕不驚了馬,即使韃靼部落與黑水靺鞨人再是勇猛,也並非鐵打的身子,哪裡能受得住?
回到宅子中,林凝眉心中仍是有些忐忑,即使知道聶修齊要出城斬殺那些韃子,她也不能阻攔,畢竟聶修齊是堂堂懷化大將軍,不能因為她變成一個懦夫。
坐在主臥中。林凝眉衝著白芷說:“你說難民中的韃子來到城中,會如何對邊軍下手?”
白芷擰眉,猶疑著道:“大概身上帶了蒙汗藥之類的東西,下入水井之中,屆時邊軍再無反抗之力。”
頓了頓,白芷又問:“主子,若是韃子真混在難民之中,恐怕是看不住的,畢竟人身上能藏毒藥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查驗不出。”
林凝眉深吸一口氣,說:“這幾天給邊軍們入口的東西,都用雪水化開,等飯食做好後,便讓李大夫的那些徒弟仔細驗上一番,也省的著了道。”
白芷用玫瑰醬給化開一盞香茶,送到林凝眉面前,說:“今夜是除夕,若是大獲全勝的話,恐怕城中也會熱鬧一番。”
玉指輕叩著桌面,林凝眉道:
“這些難民身上也帶著鐐銬,我記得玉城之中還有一個空了的糧倉,把他們關在裡頭,過了今晚再說。反正只要這一戰勝了,韃靼部落與黑水靺鞨部落想必也無反擊之力了。”
北風呼嘯,飛雪飄灑,地上的血色轉眼就被白毯覆蓋。
城門大開,邊軍先是將難民接入城中,至於那些兇惡的獒犬則毫不留情的被斬殺而死。
入城的難民一見著自己得救,不住地哭嚎著,跪在地上給這些軍漢們叩頭。眼見著這些難民衣衫襤褸,在寒冬臘月只穿著破舊的單衣,身上找不出一塊好肉,軍漢們心中也難受的很。
即便如此,軍令如山,為了玉城百姓的安危,他們不得不防。
陳安面容冷肅,嘶聲喊了一句:“給他們上手鐐腳鐐!”
一聽這話,難民群中陡然起了騷亂,有人叫喊道:“我們好不容易入了關,為何要上手鐐腳鐐?我們都是大虞的子民,不是俘虜!”
冷眼看著這叫囂的高壯青年,這人明顯要比周圍難民生的高些,五官也要深刻幾分。
陳安衝著周圍軍漢道:“去把他拉出來,我看這人恐怕是個韃子!”
一聽這話,將才那青年面色大變,身子顫抖的彷彿篩糠一般,色厲內荏道:“誰是韃子?我是大虞人!你這軍漢莫要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