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一見著林凝眉,趕忙福了福身子,笑著開口道:
“主子,莊子已經買下來了,就在宣府鎮城外,土地肥沃。倒是一片不錯的地界兒,再加上有趙夫人幫忙斡旋。眼下已經將地契拿到手中。”
林凝眉回頭一看,發現灶火正旺,倒也不用她在這兒守著,便衝著翠翹開口吩咐了一句:“翠翹,你幫我看著那鍋山藥鴿子湯,甭讓山藥燉化了,否則吃著膩得慌。”
翠翹誒了一聲,衝著廚房中的僕婦笑了一下,便坐在灶火前頭,眼珠直直盯著陶罐,不敢分神。
看翠翹這幅模樣,林凝眉笑著搖了搖頭。拉著白芷回到主臥。
白芷是個鼻子靈的,一進房中便嗅到了有些苦澀的藥味兒,開口問了一句:“將軍受傷了?”
林凝眉面上笑意一收,點頭道:“他事事衝在先頭,又怎能不受傷?好在傷得不重,現在還在城樓上呢!”
見著主子略有些動怒,白芷識趣的轉了話頭,說:
“奴婢在宣府鎮郊外找了不少農人,他們一個個生活也不易,家中只有幾畝薄田,每年的賦稅還重,不過種田都是一把好手。想必也能將莊子給侍弄好。”
林凝眉坐在圓凳上,倒了一杯茶湯送到白芷面前,開口:
“我現下倒是有些猶豫,不知該往莊子中種些什麼好,即使東北土地肥沃,但到底軍士太多,要是碰上年景不好的時候,一個莊子恐怕供不起。”
白芷也不精通農事,猶豫地問:“種旱稻?要不種些麥子也成,邊城百姓吃麵食的不少。”
“他們吃不上的時候更多。”林凝眉嘆息一聲。一想到這些守城的邊軍可能餓著肚子抵禦外敵,她心中便有些堵得慌。
“近些年年景實在不好,山東大旱,江南又發了水患,軍餉撥不出來也是無可奈何,要是這糧食能多收一些就好了,也能救下不少人命。”
聽了這話,林凝眉眼中一亮,心頭突然有了主意,笑著問:“咱們出京城之前,京中是不是來了一個黃髮藍眼的番邦人?眼下正住在鴻臚寺中?”
白芷端起茶盞,抿唇思索著,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以前咱們京城中的夷人不少。只是近些年好像沒見著幾個了,聽說那夷人帶來了不少新鮮的吃食,只是味道都不怎麼好,所以在鴻臚寺也不怎麼受重視。”
林凝眉微微眯眼,指尖摩挲著瑩潤的羊脂白玉鐲,低笑一聲:“那是他們太過狂妄自大,發現不了番糧的好處。”
要是林凝眉未曾猜錯的話,那所謂的番糧應該就是番薯與玉米,這兩樣糧食的收成可比旱稻強了許多。
白芷是個心細如髮的,沉吟片刻便猜出了林凝眉的意思,開口問:“主子是想要在莊子中種番糧?”
林凝眉嗯了一聲,又問:“甄括可在玉城?若是他還閒著的話,就回京城一趟,取一些番糧回來,趁著冬日讓那幾個老農研究一番,明年開春也就能播種了。”
“甄侍衛的確在玉城,那奴婢此刻便將甄侍衛給喚過來?”
“這倒不急。”林凝眉拉住白芷的袖襟,眼中劃過一絲寒意,接著道:“你也跟著回去一趟,回到驃騎大將軍府,看看那盆天堂藍是否還在,若是不在了,想必便是有人動了手腳。”
白芷面色一肅,問:“主子是懷疑咱們琢玉軒中有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眼見著白芷秀麗的面龐氣的鐵青,林凝眉拍了拍她的手,心中同樣算不得好受。她自問沒有虧待手底下的這些丫鬟,她們一個個都是從晉陽侯府帶出來的,平日裡月例都比別的院子多了一錢銀子,又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們好大的膽子!”
白芷狠狠地拍了一下木桌,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看就是氣的緊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們心中也有自己的主意,你回去查探時也別驚動瀲灩晴方,這兩個丫鬟都是有心思的,若是被她二人看出端倪,反倒有些不妥。”
皺了皺眉,白芷問:“主子是懷疑瀲灩與晴方二人?”
林凝眉笑著搖頭,一邊開啟瓷罐的蓋子,舀了一勺顏色鮮豔的玫瑰醬化入水中,一邊說道:
“應該不是瀲灩晴方,我倒覺得立春與小滿兩個更是可疑些,她們兩個都是二等丫鬟,雖說不能入主臥中伺候著,但卻時不時進到院中,對我的一舉一動也算是瞭如指掌。只可惜現下未在京城,也不好將她二人審問一番。”
這玫瑰醬乃是林凝眉從京城中帶到此處的,做法倒也不難,取了新鮮的玫瑰花瓣鋪在瓷甕中,一層花瓣一層蜂蜜,直到將瓷甕裝滿,放在陰涼地界兒酵上幾日也就成了,滋味甜香,林凝眉最愛用玫瑰醬沖茶,喝上一口覺得渾身都彌散著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