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我提出來把這筆遺產捐給那些兒童,都不能彌補我給爺爺的傷害。”
陳簡恩仔仔細細擦乾淨眼淚,白淨的小臉因為粗糙的動作扯的泛紅。一個女記者於心不忍,從口袋裡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
陳簡恩立刻投過去感謝的目光,真誠的眼睛亮閃閃的,猶如森林裡的小鹿,純真無瑕。
“所以如果大家想要說什麼,就說吧。想怎麼評價我,就評價吧。這是大家的自由,也是我應該受到的懲罰。”
陳簡恩澀澀地笑,勾起的嘴角好像是一把彎刀,狠狠地剜著在場記者的心。
果然,有人問到這裡終於問不下去,扛著攝像機離開了。
陳簡恩稍稍抬起眼睫,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漆黑的眼珠滾動幾圈。
魚而已上鉤。
剩下的,她隨便演一演就可以混過去了。
陳大志見現場的風向突然發生了變化,有一點著急。她慌不擇路地拉住一個男記者,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教訓。
“你們為什麼不繼續採訪呢?她在這種時候參加我爸的葬禮,就是在無聲的嘲諷我們!”
陳大志這個人脾氣特別大。尤其是發起火來,就會容易忽略身邊的一些人和事。像現在,她已經忽略了那些記者手中,正拍攝著的攝像機,而肆無忌憚的大發雷霆了。
陳二志害怕她會影響到葬禮的正常舉行,趕忙走下來調節現場。
今天葬禮上有很多對他有幫助的人,他必須保證這些人看到的他是光鮮亮麗的他,而不是漏洞百出的他。
“行了行了,今天他們來也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既然都到了,就別在門口站著了。起來坐著吧,葬禮馬上就開始了。”
陳二志看上去不爭不強,好像對身邊的一切都置之不理,但其實他是最懂人情世故的一個人。
他可以看一場鬧劇,看到最後是誰佔了上風。跟自己的利益有沒有相關,如果危及到他的利益,他會毫不猶豫的放掉手中的魚。但如若跟他的利益毫無關係,他也可以冷眼旁觀到最後。
只要跟他有關的人產生較量,最後得利的是他,他一定不會做出任何反應。他最冷血無情,但也因此得到的最多。
這才是最讓人覺得可怕的地方。
陳簡恩默默看著他,警惕的心一直沒有放下。
“小恩。這些年你在我們家,我們也沒有虧待你。如今你搬出去了,該怎麼說話,孰輕孰重,你自己心裡有數。既然今天已經到這裡了,就不要把局面搞得這麼僵。你懂嗎?”
陳二志面無表情後退一步,給陳簡恩一家讓出通道,想要讓他們進去。
陳大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表情陰鬱,“你什麼意思,要讓外人來摻和我們家的事兒嗎?”
陳二志比陳大志考慮的長遠,目光也更寬廣,他自然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跟她多費口舌。他淡淡地抬起臉,深沉老練的眼睛透露出極深的城府。
“大姐。怎麼說他以前也是我們家的人。現在不讓他們進去,丟臉的是我們。”
陳二志冷冷的甩開她的手,再次把目光放在陳簡恩身上。
“進來吧。”
陳簡恩目光微斂,沒說話,兩隻手卻抓住了陳三志和吳美鳳,不讓他們動半分。
“姑姑不喜歡我們,我們就不進去了。而且我們今天來,只是想看一眼爺爺。現在達到目的了,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你們忙吧,我們現在就走。”
陳簡恩聲音輕靈空曠,虛無飄渺,像是從鳥雀身上脫離的羽毛,虛晃地落在地上。
記者們漸漸放下了手裡的攝像機,用一種同情甚至憐憫的表情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