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說你, 你一大把年紀了, 也會因為被看光而緊張嗎?”
八神真晝跪坐在床上, 右手上泛著淡淡的白光懸在他的胸膛上, 那些細小的創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要你管?”
他躺在還留有她溫度的床上, 扭頭不看她, 蒙著一層水霧的眼睛盯著牆壁好像要把它盯出一朵花來。
聲音細弱如同被按在猛獸爪下發出呻吟的幼崽,十分惹人憐愛,所以魔女小姐聽到了這疑似叫板的回答,也並沒有懟回去。
她的手漸漸下移, 羅曼感覺到癒合的熱量移開,臉紅的冒煙,放在床上的手摸啊摸, 摸到了被扒開的衣服布料, 偷偷的抓住一角要蓋在肚子上。
然後手被狠狠的拍了一下。
嚶。
被打的下意識反應就是扭過頭,用控訴的眼神看著她。
責備、生氣,超級兇, 超級有氣勢。
他自以為如此,殊不知在八神真晝眼裡霧濛濛的眼神十分無害,掛著小水珠的睫毛分外可愛, 染上緋紅的臉頰讓人想要咬一口。
啊, 牙好癢。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拿出來貼身帶的手帕, 用消過毒的鑷子把殘留的斷刺挑出來, 一抬頭就看到他咬住自己的手腕, 生怕自己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
八神真晝:“……”
純情的過分了。
她看著他,他看著地面,找找有沒有地縫能讓他鑽進去。
羅曼大著膽子問:“你看什麼?”
八神真晝結束治療後他第一時間把衣服往身前一擋,她收回視線,若有所思的說:“沒想到一個死宅身材還不錯……”
見她似乎在回味,他著急的說:“給我忘掉啊你。”
出乎意料的,她並沒有在這件事上跟他抬槓,而是問:“你沒有談過女朋友嗎?高中大學什麼的。”
“沒、沒有。”他回答,準備慢慢的坐起來,避免衣服散架。
然而他起到一半,突然看到她跪直身體,傾身過來,嚇得他又躺了回去。
她的雙手撐在他的耳側,距離近的可以從他幹淨清澈的綠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影子,她問:“有興趣找一個嗎?”
魔女的語氣蠱惑,身上還未散去的血腥氣讓人屏息,恃美行兇,肆無忌憚。
他突然覺得喉嚨幹的很,所有的拒絕否定都被噎在了喉嚨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髒不爭氣的跳來跳去,那份窒息感直沖大腦,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忘記自己是誰,忘記自己隱瞞的事,忘記所有的憂慮恐懼……最後眼裡看到的,心裡想的只有她。
他或許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潛意識害怕她,躲著她,一見到她下意識就跑了。
因為她太聰明,自己的馬甲時時刻刻都有被扒的危險?因為她的惡作劇總是弄得他如臨大敵,灰頭土臉?
不是,都不是。
在這世界毀滅的終焉,誰都有資格追求最後的歡愉,唯有他,必須要在慚愧和擔憂中度過。
長久以來,他是這麼過來的,而她卻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忘記某些可能存在的罪孽。
不被允許,絕不被允許。
他冷靜下來,剛要裝傻混過這個問題,八神真晝卻自己直起身,徑直走下床準備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懸掛著吊瓶的架子像是有生命一樣跟著她才讓她右手上的針頭沒有脫落。
羅曼一起身就看到這個場景,他連忙下床過來,“你把手放平,不然會……”
剩下的話嚥了回去,原來水壺被魔力託舉起來稍稍傾斜,水就順著壺嘴流進了水杯。
魔術師的操作一貫如此,他見多了,這一次眉宇間卻罕見的帶出了點不贊同,“你這幾天最好都不要用魔力。”
智商上線後,他想起來不論是現在還是剛才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都不適合使用魔術。
他說的嚴肅,聽的人卻不以為然,看他還要囉嗦,八神真晝走進一步,作勢要把他剩下的衣服扒了才把他嚇走。
這還不算完,一沒人看著,大小姐放飛自我,直接扯了手上的針頭,另一隻手籠了一團白光覆蓋在手背上,針孔瞬間消失。
她回到本丸,今天的近侍是大俱利伽羅,他不是第一次擔任近侍了,所以對辦公間突然出現漩渦,從漩渦裡走出一個人這樣的事並不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