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又撲到棺柩前,紅著眼眶用力拍上還未封死的棺蓋,一聲聲令人驚心動魄。她情緒激烈地喊道,“父皇!我知道你又想騙盈兒!有意思嗎?總是裝死有意思嗎?!出來啊!出來!!!”
“來人,將長樂公主速速帶回寢宮歇息。”冷嵐歌咬著唇發令道。
立即有兩名宮娥上前拉住慕容盈的胳膊,邊拉便勸,“公主...您這樣是對先皇不敬啊...公主請您冷靜些...”
“滾開!都滾開!”慕容盈猛地拔出發上的簪子抵上自己的脖子,斥道,“不然我就死給你們看!”
殿內不少人登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當年長樂公主的母妃蕭氏就是當眾拔簪自戕的,他們相信這事長樂公主也做得出。
“盈兒!不要!”冷嵐歌登時花容失色。
“你命人把棺柩開啟。”慕容盈惡狠狠地盯著她。
“盈兒...”
“現在就開啟!”說話間,她就把簪尖往肌膚裡嵌了進去,有血珠觸目驚心地冒了出來。
冷嵐歌幾乎要將牙關咬碎,“來人,開棺。”
幾名侍衛匆匆上前,一起用力移開了厚重的棺蓋。
衛昕悅忍不住朝前踮起了腳尖,探首望去——一個修長的身影端正地躺在裡面,面目上罩著一塊帕子,一看到上面的梨花圖案,她便認了出來,是冷嵐歌繡得那塊帕子。
誰能想到,兩年前的午後,她們悉心為那人所繡之物,最後竟是這般用途?!
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靜靜藏在自己懷中的帕子,淚水終是忍不住流淌了下來。
默默地,落在腳下,無人察覺。
人們的目光全都定在神色癲狂的長樂公主身上。
她緩緩抬手,在半空中僵了許久,然後一把扯下那塊罩著面目的錦帕。
衛昕悅猛地呆住了——只見印象中那張俊異清俊的面容上布著一條血色長疤!
慕容盈像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形,伸手摸了摸那道早已冰冷的疤,才生生倒退了一步,任何如發瘋般執簪撲向冷嵐歌。
兩側的侍衛一把拽住了她,打掉了她手中的簪子,更多地是開始手忙腳亂地重新蓋棺。
“是你!”慕容盈終是身子一軟,跌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喊了出來,“是你害死了父皇!”
“不必蓋了。”冷嵐歌沒有任何解釋,只是平淡地道,“你父皇臨死前向我留下遺言,不願葬於皇陵,只求將屍身火化,隨河漂流,再不必上岸。”
“你敢?!你要是敢動我父皇一根毛發,我就殺了你!”慕容盈的身子劇烈顫抖著。
“這是你父皇的意思。”
冷嵐歌的聲音驀然提高了,“你既是她的女兒,就該尊重她的遺願。”
慕容盈慢慢平靜了下來,死死盯著冷嵐歌,“總有一天,你會和我一樣,失去所有的。”
她用力掙脫了攥著她的侍衛,失魂落魄地離開靈堂,在跨出靈堂的那一剎那,身子晃了晃,終是暈死了過去。
42.第七年上)
三年前, 燕京。
崇寧七年, 冬。
天亮了, 一束淡淡的薄光透了進來,她伸手支開窗子,對著窗外輕呵了口白氣。
下雪了。
慕容顏緩緩合上桌案上的奏摺,隨手披了件裘衣,慢慢踱到殿外。
這麼多年來,她始終是一個人入寢, 睡不著的時候,便會起身批閱奏章直至天明。
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在旁伺候, 就連龍袍都是她自己換的。
時間久了, 宮中自然各種流言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