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令我瞬間身心皆寒。
以前聽街頭說書小佬兒常道,皇家手足,不及陌路。
如今,我倒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份寒涼。
在宮中的一切,似乎都晦澀不清,毫無進展。
泠妹的眼疾,太後的心病,皇上的冷漠,屢被某人打翻的湯藥,還有那兩只存心要我失信於人的鳥蛋。
不知不覺,竟到了上元。
一直陰沉沉的天空終於恢複了晴朗高遠,碧藍如洗。
這日一早,我照例先前往慕容泠住的昭蘭殿。
一進殿,就看見她笑得很開心,正叫人把她的厚狐裘找了出來。
我問她怎麼了?
她道,“今日是上元佳節,也只有在這一日,即使是宮中的女眷也可以自由出宮。只需在亥時之前回宮即可。”
她有些興奮地道,“歸哥哥,你不知道,燕京的花燈可漂亮了。。從前啊。。。”
她的聲音戛然又止,像似猛然意識到自己如今看不見了。但很快,她還是勉強揚一起笑容,“街上也十分熱鬧,行歌滿路,笙簫作徹,我還是想去感受一番的。”
我點了點頭,自然道,“我陪你一起去。”
薛梓楠今日穿著一襲曲線畢露的黑色勁袍,照例跟隨泠妹左右。
這幾日她對我和顏悅色多了,可能終於可以確信我對慕容泠沒有歹意了罷。
那天她無意中聽到我說楊忠是我兄弟,從那以後,還經常跑來跟我搭話。
有時還會送我些她自己做的點心,讓我也順手帶給她的那位楊義兄。
但我不忍告訴她,自從楊忠被降職之後,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實在無法順手,只好撐著肚皮把那些手藝平平的的點心一個人全部吃完。
我們三個走到朱雀門的時候,剛好遇到了一身便裝的楊忠。
他今天看起來精神奕奕的,一點都不像剛被降職的人。
“楊大哥!”薛梓楠一眼就看到了他,朝他揮著手叫了出來。
陽光照在她略帶英氣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小女兒家的紅暈。
他朝她笑笑,向我和慕容泠作揖道,“楊忠見過瑞王殿下,見過公主殿下。”
“怎麼都不叫我?”薛梓楠嘟著唇不滿地說道。
“一個小丫頭有什麼好叫的。”楊忠輕嗤了一聲,卻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發,“楠妹,記得保護好泠公主。”
薛梓楠紅著臉龐,吐了吐舌頭,“這是自然,用不著你說。話說楊大哥你站在這幹嗎?”
我默默看在眼裡,心中暗暗吃驚,想不到這舞刀弄槍的悍婦也有如此嬌羞的一面。
“我是在等。。”他頓了頓,抬眼望向我們身後,倏地結巴了,“盈。。盈公主。”
我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一轉頭,正好撞上那道淺紅。
她還是穿的那樣少,裙袂飄揚,整個人也好像隨時都會乘風歸去。
她似乎故意無視了我和慕容泠,徑直走到楊忠身前問道,“等了很久嗎?”
“沒。。沒。。我也剛到。。”楊忠有些受寵若驚。
我看在眼裡,不禁心道,楊忠這個朽木,怎麼會一見到她就這麼緊張,連舌頭都捋不直。當然我更詫異的還是,他是怎麼能成功約到她的?
“那就走罷。”她淡淡道。
“好。。好。。”
“等等。。”慕容泠忽脆生生地喚道,“今日恰逢上元佳節,不知盈姐姐可願和我們一同出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