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突然發狂的模樣嚇壞了,一時之間傻站著,不知所措。
前天夜裡面色慘白的阿歸,如今眼前雙眸赤紅的阿歸。
都不該是我認識的那個阿歸。
是阿真先沖上去死死抱住了阿歸,才令我想起來自己是個大夫,忙拿出隨身攜帶藥箱裡的銀針,上前顫抖地連紮三個可以令他鎮定安神的xue道:神門,心俞和內庭。
良久,阿歸終於安靜了下來,他目光呆滯地望了我一眼,然後轉眸望著阿真,喉口渾濁嘶啞地喊了聲什麼便暈死了過去。
我沒聽清。
我和阿真吃力地架著阿歸回到他們家中,我讓阿真看著阿歸。我放下藥箱,便飛快地跑回不遠處的草廬去給他抓藥。
娘問我為何這麼火急火燎的,我說阿歸突然發狂,暈了過去。
我跑回來的時候,阿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阿真坐在阿歸的身旁,目光呆滯。蘇娘還是一如既往地昏迷在床榻上。
和我片刻前離開的情形一模一樣。
可是阿歸,卻再也醒不來了。
我按在他脈口的手顫抖著,身子一軟,便癱倒在地。
我死死望著我紮在阿歸xue位上的三枚銀針:神門,心俞和內庭。
不會有錯,這只是三個助人安神鎮定的xue道,絕不會致命的。
可是為什麼,無論我怎麼推阿歸,他都醒不來了?為什麼他的脈搏會停止了跳動?
不可能的。。。
我強製冷靜地爬起來,開啟藥箱,拿出銀針一一紮進他的人中xue,神庭xue,少商xue。。。
阿歸。。起來啊。。快起來啊。。
我拿針不斷地刺激著他身上本可以令他蘇醒清醒痛醒的xue位。
不可能的,人可能是會說謊,但是身體不會,人身上的xue道是很坦誠的。
那是我從小到大的信仰,我唯一可以信賴的,就是我手中的銀針。
紮神門,心俞和內廷xue怎麼可能會致命?!
我不相信!
我手不停歇,一針接著一針,我望著阿歸迅速失去顏色的年輕臉龐,一顆心不斷下沉。
起來!阿歸!
你不會死的!
求你起來啊!
最後是阿真用力抓住了我的手,然後哇哇叫著嚎啕大哭起來。
手被抓的生疼,我愣愣地望著他,這分疼痛令我稍微清醒了點。
原來他不是啞巴。
不知是誰報了官,終是把我和阿歸的屍身帶走了。
阿真是個傻子,阿歸的娘昏迷不醒,官府也沒有帶走的意義。
當他們給我戴上枷鎖的時候,我全然沒有反抗。
我通紅的目光,失神地落在了我用來裝銀針的帛布上。
我一共有十四枚銀針。我記得清清楚楚,除了最初的那三針外,方才我又連續在阿歸的xue位上施了十針。此時阿歸身上也明明白白的紮著那十三根銀針。
可此時帛布已經空了,第十四根針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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