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壓抑住了心裡的酸楚,說:「興哥兒真乖。」她打量著興哥兒,驀地,她注意到了興哥兒身上的紅絡子,做得極是精巧,便是沈婠上一世也不曾見過這般花樣。
她贊道:「方才三嬸還說我的手巧,依我看,三嬸的手才是最巧,瞧瞧這絡子,打得真是好看,花樣也真是新奇。」
方氏道:「這絡子哪裡是我打的,我可想不出這般花樣來。」
「啊,那是誰打的?手竟是這麼巧。」沈婠好奇地問道。
方氏笑道:「是買來的,東西街那兒有家香囊鋪子,裡邊也賣絡子,上次我從蘭華寺回來時剛好經過,裡邊有許多新奇的玩意兒,聽聞是店主從西洋帶回來的。大嫂也十分喜歡那家鋪子裡的東西呢。」
沈婠想起來了,她剛從舟城回來時,也經過了那家鋪子。
她問道:「我聽崔嬤嬤說,那家鋪子背後大有來頭?」
方氏想了想,說:「聽你三叔說,似乎和長公主有些關聯。不過我也知道得不多。」
沈婠從明蘭園回去後,天色還尚早。
霜雪從食盒裡捧出幾碟糕點,說道:「奴婢想著大姑娘今日這麼早回來,定是沒在三夫人那兒用飯,所以便做了些大姑娘愛吃的糕點。」
沈婠拈了一塊來用,笑道:「霜雪姐姐真有心。」
霜雪的目光不經意地瞥了默默地站在一邊的青蘭。打從壽宴後,無論大姑娘去哪兒,她必是帶著青蘭的。若她不是知情的,定也會以為青蘭十分得大姑娘的寵信。
霜雪在心裡輕笑一聲,只不過她是個知情的。最近青蘭的日子可沒大家眼睛看到的那麼好過。不得不說大姑娘格外會折磨人,小小年紀,就是如此懂得攻心之術。恐怕這段日子裡,青蘭夜夜都難以安眠。
沈婠用完一塊糕點,道:「霜雪姐姐做的糕點愈發好吃了。啊,青蘭姐姐,你要不要也嘗一嘗,你今個兒陪了我這麼久,肚裡也沒進什麼東西。」
沈婠推了推桌案上的青花纏枝瓷碟,笑眯眯地看向青蘭。
「奴……奴婢不敢。」青蘭趕緊搖頭。
沈婠挑眉,「這有什麼不敢的,不過是用塊糕點罷了。就當是我賞給青蘭姐姐的。最近青蘭姐姐可幫了我不少忙,我都沒有好好地感謝青蘭姐姐呢。」
青蘭的臉色有些白。
她最近的日子的確相當不好過,在大姑娘的院子裡郭嬤嬤和霜雪總是冷落著她,就連平時不怎麼說話的輕羽也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她。她本來以為這已經算是難過的了,可偏偏大姑娘卻總帶著她在府裡到處走,也不曾責罵過她任何一句,甚至連提都沒有提碧色荷包一事。
從舟城回來後,她是愈發難以揣摩大姑娘的心思了。
且現在最讓青蘭難過的是,大夫人不再搭理她了,就連崔嬤嬤和紅胭也會給她眼色看。
她如今進退兩難,夜裡難以入睡時,青蘭想過幹脆學霜雪那樣向大姑娘投誠,可是一想到青碧,青蘭又忍住了。
就在青蘭不知怎麼辦時,紅胭忽然過來了。
紅胭笑容可掬地說道:「大姑娘,夫人請你過去一趟,坤哥兒正吵著要和大姑娘玩。聽崔嬤嬤說,上一回大姑娘用撥浪鼓哄停坤哥兒,還請大姑娘把撥浪鼓也帶過去。」
沈婠道:「好,還請母親等一會。我方才從明蘭園回來時不小心沾濕了鞋襪,待我換好衣裳後便馬上過去。青蘭姐姐,你先送紅胭姐姐出去。」
紅胭離開後,沈婠的目光頓時深沉下來。
霜雪緊張地道:「大姑娘,大夫人這是想做什麼?」
沈婠說道:「我也不知。」
霜雪總覺得大夫人這是不安好心,可是大夫人都親自說了,大姑娘不可能不過去,不然定會被說目無尊長。郭嬤嬤說道:「婠姐兒還是使苦肉計吧,說是換鞋襪時不小心摔了一跤。」
沈婠沉吟片刻,說道:「不,即便我今日不去,母親等我好了也總會想著新法子。我必定是要去的。霜雪姐姐,你去把我的撥浪鼓拿來。郭嬤嬤,麻煩你悄悄地去祖母那兒一趟,不要驚動祖母,就問祖母身邊的丫環,說是大弟弟想玩撥浪鼓,可一時間找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