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結了,大家都輕鬆了許多,薛家眾人都商議著要和淳于顯道謝。他倒謙虛,直說:「這是我該做的,你們無需謝,我是官,不為百姓做事,那就白瞎那頂官帽了。」
這翻譯是芸露做的,翻譯完自己笑了,倒不是覺得他說的不對,而是覺得,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些自戀的意味了。
她笑,淳于顯也跟著笑了,眉眼彎彎,英俊的臉上增添了幾分清和。
這案子結了,芸露沒有回谷山村,而是直接去了鋪子裡,雖說李範氏多給她兩天假期,但是她覺得李範氏對她這麼好,她還拿月錢,不去幹活心裡過意不去。
李範氏第二日還是沒讓她幹活,反而讓她帶著李珍兒去逛逛,散散心。芸露推辭不過,加之這幾日情緒的確不太穩定,就帶著李珍兒出了門。
這邊沒什麼風景可看,而且她在農村生活久了,對這些自然景物的興趣也少了許多,自然去的還是那條街,她還打算買幾樣首飾,給自己打扮打扮,主要是想買根簪子,她及笄後,簪頭發用的都是木簪。貴的買不起,地攤貨還是可以看看的。本來還想要不要買點胭脂水粉,而後想到地攤的胭脂水粉那質量,塗了比沒塗還醜,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著今日非趕集日,街上要比之上次冷清很多,擺攤的人也少了不少,兩人逛了一會,買了幾樣小玩意,還買了幾樣小吃,芸露也隨著李珍兒吃,真似個十五歲少女那般天真的玩玩。
到了賣首飾的攤位,她就蹲下去認真看了起來,這些首飾的做工都比較粗糙,而且都不是很好看,材料嘛,大概就是鐵了,估計中間還是空的,外表也沒有她在現代看到的那些仿製品那般精美。挑了半天,芸露挑中了一個蝴蝶簪子,雖說那簪子上的蝴蝶就只有一個形狀,並非栩栩如生,但在這裡面已經是非常漂亮的了。雖說是一個低劣的首飾,這價格也不低,開價就是一百二十文,是五斤豬肉的錢了呢。芸露和他討價還價半天,降到一百文後死活不肯少了,理由是這簪子是這裡面最好看的,值這個價錢。猶豫了半天,芸露咬咬牙,還是掏錢買下了這個簪子。
簪子拿在手裡的時候,她喜滋滋的握在手心,這可是她人生意義上第一樣首飾啊,自從過久了苦日子,她變得相當容易滿足,因為滿足才覺得人生還有意義。
買完簪子,她打算再去逛逛就回店裡了,總不能真一天都在外面玩,會出來只是讓李範氏放心。
她未想,才過了一天就又與淳于顯見面了,她只是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自己跟前的他,驚得她差點扔了手裡的簪子。
看到她的反應,淳于顯捂嘴笑了起來,陽光正好撒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精緻而稜角分明的臉龐,與笑容相稱,更襯他出塵的氣質,就這麼笑進了芸露的心裡,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還是他笑完了發現呆呆的芸露,喊了一聲她才回過神。芸露尷尬的笑了笑,把手裡的簪子放進了兜裡,在這個人跟前,她突然有了自卑感,這幾日的相處,她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不簡單,能隨著當今天子還是皇子的時候去邊疆,不是勳貴人家也是天子近臣,哪怕到了這豐安縣做一個小小的縣尉,和她的農女身份比起來,完全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若說她沒有遐想也是假的,在沒有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她可是看過不少小說的,在剛穿那會還想著以她穿越女的身份,會不會馬上出現一個王子,拯救她,甚至她還腦補過許多橋段,可是,那些幻想在生活的磨礪下漸漸的被掩藏在了心的最底層,這次碰見淳于顯又慢慢的被她挖掘出來了。只能說,他太符合小說男主角的設定了,只是,腦補過後她又立刻清醒了,她在這過了十五年了,不傻,深知那些只能想想而已,他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單不論身份上的差別,就論他會看上她這個農女都會是個奇跡。
淳于顯全程看著她的動作,在看到她臉色有了變化的時候,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頭鼻子,而後~戲謔的說:「真巧,在這碰到了薛姑娘,看來我們的緣分很足呢。」
聽到他的話,芸露忙行了一個禮,「民女見過大人,能在這碰見大人是民女的榮幸,若說緣分,那是折煞民女了。」
李珍兒聽不懂兩人的對話,雖說芸露也教了她一些官話,不過也就聽得懂幾個字,見芸露行禮也跟著行禮,而後好奇的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
「在這外邊就無需這麼行禮了,叫我公子就好,我是微服,可不想弄得人盡皆知。」
芸露抬頭看了一眼淳于顯,見他不是開玩笑的樣子,忙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有沒有時間,可否陪我走走,我語言不通,一個人逛的也甚是無聊呢。」
「能為大……公子效勞是民女的榮幸。」
芸露牽著李珍兒,跟在淳于顯後頭,落後他半步。
從背面看淳于顯,真的是一位翩翩俊公子,他今日穿的是一件青色長袍,走路的時候自帶一股氣勢,若是再加上一把扇子,那就和電視裡常見的貴公子無一了,即使沒有扇子,也是氣質出塵,一看就只是出身富貴家庭。
邊走,淳于顯就會問一下話,問的大多是這邊習俗地理,芸露慶幸自己讀過一些書,其中就有講她們縣的風俗地理的,他問的問題大都能答上來。
走到了橋上,他就停了下來,轉頭問芸露:「你是不是讀過書?」
芸露也隨著他停下了腳步,恭敬的回:「回公子,只讀過幾本雜書,我爹讀過兩年書,我外祖父也是讀書人,我娘也隨著我外公習得一些字,待我長大些也教了我和家妹習字。」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愛讀書的,平日裡都看些什麼書?」
「什麼都有讀一些,除了啟蒙的詩經論語,就是一些介紹風俗人情和風景的遊記,不過民女平日裡活多,沒多少讀書時間,也就偶爾得閑了才讀讀。」
淳于顯眼睛閃了閃,微笑著點了點頭,「我也喜歡遊記呢,曾經我的想法就是遊遍我們大宇,甚至遊遍周邊的國家,自己編一本遊記。」
芸露好奇的抬起頭,不禁問:「那公子都去過哪些地方呢?」
「倒是去了不少地方,我之前守孝,沒了官職,在家待了半年後便出外遊歷了。之前當今皇帝還是皇子時我便是他的伴讀,一直跟著他,他喜好四處遊玩,我也隨他去了不少地方,算起來,這大半個大宇我都去過。只是以後卻是難得出去了,即使在外,也是如現在這般外放出京,即使遊玩起來也沒法盡興。」說完,淳于顯抿嘴笑了笑,問芸露:「你猜我今年多少歲?」
芸露安靜的聽著,他突然這麼問,不禁撐頭認真思考起來,她倒知道當今天子如今登基兩年,畢竟天子登基都是要宣告於天下,也知道天子年紀,而淳于顯是他伴讀,那就自然差不了幾歲。只能粗略的估了估,疑惑的答:「二十一?」
聽完這個答案,淳于顯哈哈大笑起來,「錯了,我可沒這麼年輕,你再猜。」
芸露又答:「二十二?」
淳于顯又是搖搖頭,示意她繼續猜,芸露順著答二十三,他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