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發完軍令,安排好城內諸事,便讓裴元紹下去傳令。劉協一人走到縣衙院子裡,今晚的月光格外的亮,亮的動人心魄,讓人彷彿都被月光洗滌了一般。院內的屍體都已經拖走了,好像這裡未曾發生過什麼一樣,如果沒有那一道道血跡的話。
人被刀劍砍殺噴灑的血跡,人負傷而走時滴落的血跡,人倒地後流在地上的血泊,殺人的人衣甲上流下的血水,屍體被拖走時一地的拖痕……
色彩有重的,有淺的,有濃的,有稀的,……
痕跡有的噴成一條線的,有流成一塊的,還有一個個小點的,……
線條有粗的,有細的,有實的,有虛的,還有斷斷續續的,……
這些血跡有的在地上,有的在院牆上,有的在草木上,更有的在人的身上,……
整個院子就像一副活著的水墨畫,畫出了一幅森羅地獄的模樣,畫面流露出無法描寫的恐怖猙獰,畫中彷彿還有人影在慘叫著,在嘶吼著,在嚎嚎大哭著,在苦苦哀求著,……
說來這還是劉協真正的第一次走進戰場,走進這滿是屍體,滿是血跡的戰場。劉協看著這一幅完美的天然的畫作,徹底明白了什麼叫亂世征伐,什麼叫群雄逐鹿,什麼叫一將功成萬骨枯,又有哪個蓋世英雄、絕世梟雄的身後,沒有這遍野的屍體、累累的白骨呢?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方為雄中雄!
既然已經來了,已經來到了這吃人的亂世!
既然自己不想死,那自己只能殺人了!
就在這漫天的烽火中、亂世的狼煙裡,用那些蓋世英傑、無雙國士、絕代梟雄的白骨和鮮血,來為自己證道吧!自己要用這潑天的血海為墨,用那遍野的屍骨為筆,書寫一部屬於自己、屬於大漢、屬於天下的帝王史詩!
我劉協,就是這天下的王!
不知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她們!
大漢,東都,洛陽近郊,董承大營。
“姐姐,你說陛下現在在幹嗎?”
“姐姐,你說陛下現在睡了麼?”
“姐姐,你說陛下現在還好麼?”
在同樣亮的動人心魄的月光下,董承軍營中央的一個大帳裡,兩個佳人躺在榻上,露出了一截好似白玉一樣的胳膊,依稀還能看出二人傾城傾國的模樣。兩名美人都輾轉反側的睡不著覺,年幼一點的女子一句句的問著另一名年長一些女子。
“陛下他應該在想我們吧?”
“陛下他應該睡了吧?”
“陛下他應該還好吧?”
“不,陛下一定很好!”
年長一些女子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漫不經心的一句句的說著,彷彿在回答著那名年幼女子的問題,又好似在問著自己。
“姐姐,你說陛下他什麼時候回來接我們啊?”年幼一些的女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