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夙修一把將人扔在了地上,腳下生風一般,直朝薄家下人們圍攏在前的那間廂房,匆匆的大步而去。
圍在門前的那些下人們,也在剛才聽說,他這位毒醫的到來,大部分人也記得他。
眼見他氣勢洶洶的過來,大家都連忙自發的讓開了一條道,退避三舍的眼看著他踹開房門,走進了廂房。
房門被踹開的動靜不小,裡屋的三人都聽見了。
不由紛紛轉頭,看向了相隔開屋子內外的那道,青紗簾子醢。
眨眼的工夫,就看到了從外室撩簾進來的,燕夙修。
自然,在薄久夜與方瑩的眼裡,他是醫毒雙絕的鬼手毒醫,魘。
在十三公主眼裡,他是她的九哥緹。
但燕夙修打進去的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他們任何一人,所有的目光與視線,都只圍繞於,一個人。
一個女人。
而當看到床榻之上,躺著的那個女人,看清那個女人心口插著的一支利箭,看清那個女人臉上更比紙的蒼白,看清那個女人身上的衣服,身下的被褥,全是刺目的鮮血——
他怔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開了。
十三公主看向燕夙修毫無表情起伏的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轉而,眨了下眼睛,“魘先生,請您快看看本宮的姐姐吧,不要再耽擱時間了!”
燕夙修一個激靈,從怔忡中回神,三步並兩步火速到了床前,連袍擺都不撩開一下,徑直就坐到了床前擺放的椅子上,一把拉過雲朵的左手腕兒,開始切脈。
拉扯雲朵手腕的動作,他做的有些急切,也有些粗魯。
薄久夜看在眼裡,一擰眉,身形一動,卻被身邊的方瑩拉住了。
薄久夜怒視方瑩,卻見方瑩衝他連連搖頭。
薄久夜方恍然醒悟。
此時此刻,還有什麼能比雲朵的命,更重要?
這口氣,他生生嚥下了。
切病脈,確實會是一個漫長一些的過程,因為人吃五穀雜糧,有五臟六腑,病情病況都是多種多樣。
若不將脈象看個仔細,下錯了藥,那就不是救命,而是要命了。
可切命脈,就不一樣了。
命脈連著心脈,只有那一根脈絡,這具身體到底是死是活,一切上去,一目瞭然。
但燕夙修卻也跟十三公主一樣,像著了魔似地,不過就是切一個命脈,居然號了一遍又一遍,嘴裡還一遍又一遍念著,“不可能……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噌的一下,他攸的從椅子上站起,從懷裡掏出一隻瓶子,雙手劇烈顫抖的拔開了塞子。
一粒白若珍珠似地藥丸,被他捏在手上,然後彎下腰,去餵給雲朵。
指尖觸碰到雲朵的唇,那種毫無生息的冰冷感,就像附骨之蛆一樣,爬上了他的指尖。
差點兒,藥丸就滑脫了手。
“薄雲朵,你給我吃了它,吃了它!”燕夙修突然面目猙獰,衝著怎麼都沒有張嘴的雲朵怒吼,指間的藥丸卻還使勁的往她唇上摁。
一顆藥丸能有多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