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登時渾身一震,腦子裡,有零碎的記憶,開始飛快的拼湊整幅的畫面。
那是本尊的十歲那年,為了替薄久夜做鬼殺宗的暗樁,她在師父門前長跪三天。
師父見她資歷尚可,重要的是,夠順從聽話,夠能忍,於是,便收了她。
這還未到正式入門,是在送她與其他同一批年紀同等的孩子入了豐都鬼林,她經歷了非常人的弱肉強食之爭而活下來之後。
正式收了她做入室弟子的師父,便給她吃了一顆藥丸醢。
那藥丸的樣子,直到現在,還能清晰的在她腦海裡刻畫出來。
蠟丸兒的樣子,半透明狀,裡面卻裹著一條,血紅的蟲子。
而師父給她那顆藥丸兒所說的話,現在還能清晰的響徹在她耳邊,“食髓蠱,一旦吃下,就不得背叛我宗,否則,將受蠱蟲啃食腦髓之痛,生不如死。緹”
本尊那個傻瓜,毫不猶豫的,就吃了下去。
而這,就是她薄雲朵當初非要得到鬼殺宗的,藏於心底之中,最深的原因。
她要拿到食髓蠱的解藥是一方面,要知道這解藥到底在誰的手裡,是另一方面。
而這,就是她已經打算放下薄久夜,可卻一直遲遲沒有下手殺死薄久夜的,真正原因。
薄久夜沒有完全信任雲朵本尊,便後來重新在鬼殺宗培植了新的勢力,四五年過去了,便有了後來幾乎要將整個鬼殺宗吞沒的光景。
這些,雲朵本尊是知道的,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自己這顆腦袋裡,那條蟄伏沉睡多年的食髓蠱的解藥,究竟是落到了誰的手裡。
是師父鬼王那個老東西手裡,還是薄久夜這個卑鄙小人手裡?
本尊是混不在意的。
可她薄雲朵卻不能不在意!
腦子有那樣一條蟲子,總會有變成別人拿捏把持她的弱點的一天。
她怎麼能夠允許發生?
然而,直到現在,她仍然沒有弄清,那條該死的蟲子的解藥,究竟在誰的手裡。
別看師父鬼王是個老不正經,其實就是隻狡猾的老狐狸,縱然現在鬼殺宗是到了她的手裡,什麼都是她說了算,但關於每個鬼殺宗成員身上,和她一樣,一起種下的,但種類並不一樣的蠱蟲這件事。
卻並沒有交到她的手裡。
她自然不能去問,問了就等於打草驚蛇,因為鬼殺宗一直以來的規矩,是人活蠱活,人亡蠱亡。
不管是誰,哪怕就是鬼殺宗主,也不會例外。
這也是為什麼,鬼殺宗放心那般多的教徒出去,任意做任何地方,任何人身邊的細作暗樁,甚至是出使其它國度當中,卻從不擔心這些教眾,會因為外面的花花世界,而會有背離鬼殺宗的一天。
而對於薄久夜這邊兒,恐怕就是因為薄久夜拿到了不少鬼殺宗教眾的那些蠱蟲解藥,或是找到了其它解除蠱蟲控制的辦法,才會令那些教眾敢冒著生命危險,做出背叛變節的決定。
正因為她就是吃不準,他薄久夜到底是拿捏到了哪一個,她才始終都沒有離開薄家。
本來她還以為能夠繼續與薄久夜虛以偽蛇,縱然取不了薄久夜的信任,但能讓薄久夜覺得她很有利用價值,從而令薄久夜生出不得不用她的心態那時。
她不但擺脫了薄久夜,還能攤牌,拿自己做籌碼,與薄久夜交易那顆蠱蟲解藥,亦或是,解掉蠱蟲之法。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他薄久夜而今卻來了那般,竟要娶她為妾的這一手。
這真的是,將她的所有計劃,都徹底的推翻了。
若真為他的妾,她往後就等於再也沒有了自由,再也沒有可供他利用的價值,不過只是一個他薄久夜身邊的擺設。
沒有利用價值,沒有籌碼,若想再從他手裡得到解藥,根本就是難如登天。
至於醉神散一物,她現在也想起來了。
那是鬼殺宗用來懲罰不聽話的教眾,所準備的刑罰道具中的一種。
醉神散無毒無害無色無味,普通人聞了或是吃了,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的影響,可中了蠱毒的人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