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璋看著誓死維護陸旭遙的何沐晴,倒是沒有方才那麼怒發沖冠了,反而閑閑的向上挽了挽袖子,說道:“好啊,陸旭遙我是一定不會輕饒的,你倒是一頭碰死在這裡給我看看!”
何沐晴將一雙眼睛瞪的圓圓的,盯著獨孤璋看了好久,忽然間就向距離她最近的那個黃花梨木的櫃子撞了過去,等到獨孤璋想要伸手拉她的時候已經晚了,就見那刺目的紅色血液已經從她濃密的青絲間流淌了下來,很快就染紅了她的半邊臉龐。
獨孤璋保持著伸手出去的動作呆了傻了,半天後才緩過神兒來,一下子撲到了何沐晴的身邊將她抱在了懷裡,然後伸出顫巍巍的手指在她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幸好,還有氣息。
自從何沐晴撞櫃子開始,陸旭遙也是傻了,現在看到獨孤璋臉上鬆了口氣的情形,他高高吊起的心也稍稍向下放了些,想要伸手摸一下額頭上不知何事冒出來的細密汗珠,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還被緊緊的縛在身後,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獨孤璋將何沐晴打橫抱起,狠狠的瞪了陸旭遙一眼,然後沒有說什麼就出去了。
獨孤玥進宮之後,直接去了禦書房見康平帝,也不知道爺倆說了些什麼,反正就見康平帝身穿常服,帶著黏上鬍子的成德公公和獨孤玥一起出了宮,直奔了東大街。
晃晃悠悠的馬車裡面,康平帝伸手掀著轎簾看著外面熱鬧的街景,臉上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模樣。
獨孤玥坐在另一邊,同樣也是掀著轎簾,忽然看到一輛從對面疾馳而來的馬車,他把兩根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一聲口哨。
康平帝還未來得及問他一聲怎麼了,忽然聽到哐當一聲,然後身體忍不住向前栽倒。
獨孤玥來不及多想什麼,一下子就撲在了前面,給康平帝做了個結結實實的肉墊,被康平帝壓到的傷腿傳來一陣鈍痛,害得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哼。
康平帝趕忙向旁邊翻了個身,看著獨孤玥發白的臉色擔心問道:“玥兒,朕是不是壓到你的腿了?”
獨孤玥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同時用小聲飛快的說道:“父皇,和我們相撞的是大皇兄的馬車。”
康平帝的眼睛驀然一眯的同時,外面傳來了獨孤璋氣急敗壞罵人的聲音。
“該死的車夫,沒長眼睛嗎?!”
康平帝唰的一下撩開了車簾,正好看到對面腦袋上撞出了一個大包的大兒子獨孤璋,當即就冷冷的哼了一聲,唰的一下又放下了車簾,然後冷聲吩咐了一聲去城郊。
獨孤璋的鼻尖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來,不敢在康平地上面前有什麼小動作的他,只好乖乖的跟在了後面,回到皇宮這一路上他不止一次的想要把何沐晴給偷偷的丟下馬車去,卻發現康平帝的暗衛們虎視眈眈的跟在一旁,害得他找不到半分機會。
馬車晃悠著就到了獨孤玥城郊的莊子上,獨孤璋下車之後看到不知何時已經被暗衛們帶過來的陸旭遙,覺得現在的自己就跟一隻放在炭火上被反複烤來烤去的魚差不多。
康平帝進了正堂之後,端坐在了主位上面,下面人將茶奉了上來,獨孤玥接住了,雙手奉到了康平帝的面前。
康平帝接過茶盅,掀起蓋子撇了兩下,忽然又咣的一聲將蓋子扣在了上面,抬手就將那茶盅摔在了獨孤璋的面前。
獨孤璋立馬就跪下了,也不管腳下的地上既是茶水又是碎瓷片的,而且他正好就跪在了一片尖銳的瓷片上,也不敢再挪動地方,只能在那裡生生的受著。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母子連心,上次因為杜依依身孕的事情,康平帝大發雷霆的掀翻了龍書案上所有的東西,杜清露正巧也跪倒了一片尖銳的瓷片上面,估計她膝蓋上的傷口還沒有好利索呢,這下可好,居然又輪到她的兒子了。
眼尖的獨孤玥正好看到了那露在獨孤璋膝蓋外面的半片瓷片,便對著康平帝說道:“兒臣深知腿上有傷的苦,父皇還是讓大皇兄趕緊起來吧。”
康平帝的目光掃過獨孤璋跪著的地上,冷哼一聲後道:“他倒是金貴!”
獨孤玥見狀作勢就要給康平帝跪下,同時說道:“都是兒臣多嘴,惹父皇生氣……”
“行了!”康平帝張口攔住了獨孤玥的動作和話頭,然後再次看向獨孤璋,惡狠狠的說道:“胡亂動什麼!好好的跪著!”
獨孤璋縮了縮腦袋,將悄悄伸出去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同時在心裡咒罵了獨孤玥好幾聲。
康平帝在獨孤玥的攙扶之下,在龍書案後坐穩之後,吩咐道:“將大皇子的馬車送到昭陽殿去,就說裡面裝的全是大皇子精心給皇後準備的禮物,讓她好好的看看。”
靠在門框上裝作人形傢俱好半天的成德趕忙奉了旨意顛兒顛兒的跑了。
獨孤璋一聽說要把馬車送去昭陽殿自家母後的面前,心裡頓時喜憂參半。
喜得是自家母後無論怎麼說總歸都是會護著自己的,但憂的是,就依著他母後那個脾氣,怕是要打斷自己的雙腿才能解恨了。
獨孤璋的臉上青白不定的,康平帝也不是沒有看見,只是不耐的擺擺手道:“既然你用心準備了那麼一份大禮,怕是皇後有好多話要問你,還不快去!”
與其在這裡面對聖心難測的父皇,倒還不如去母後面前,哪怕是被劈頭蓋臉的罵上一頓打上一頓,也總比在這裡吊著一顆心不上不下的好,因此忙不疊的起身告退。
“玥兒,去送送你大哥。”
獨孤玥對著康平帝恭敬的行了個禮,隨著獨孤璋一起出了蟠龍殿。
獨孤璋的腳步急促,就在走到長廊中間,瞧著四處都沒有宮人經過的時候,忽然頓住腳步,回頭看著獨孤玥說道:“這麼好的手段,看來我真的是低估你了。”
獨孤玥溫文爾雅的笑道:“皇兄這話嚴重了,比起我差點兒淹死在明溪江裡面,我這次的安排,也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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