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騙邪愣了一下,道:“是啊。盧家莊祠堂的守夜人,貌似有些拳腳功夫。”
青箏暗思。能以一敵二,還能打傷鬼酒邪,這已經不止於懂些拳腳功夫了。祠堂建成三年,那箱埋在地下的官銀還在,說明這個秘密並未被盧家莊的人發現。
一個普通男耕女織的村落,安排會功夫的人在祠堂守夜。祠堂裡肯定還藏著其他秘密。
青箏抬眼看向,知道殘酷的真相後,承受接連失去兄弟打擊的鬼騙邪。這些疑慮,按下不表。
“那箱官銀,我不打算取了。若不嫌髒,便贈與青箏姑娘吧。”鬼騙邪無力地呼了口氣,“畢竟,我也無人可贈。”
直到鬼騙邪離開,青箏都沒有明言答應接受那箱官銀。
青箏看著鬼騙邪那依舊遮蓋手背的長衫,敲了敲手中的棋子。
倒是發現了件好玩的事。
看來,和鬼新娘很快會再次合作。
“叮——”
一隻暗箭刺穿窗扉,釘在書房的牆上。箭尾上繫著個紙筒,在微微晃動。
阮霜沖進書房內,舉劍擋在青箏跟前。
青箏拂開劍,取下箭尾的紙筒,在燭光下展開。阮霜掌心微使勁,將暗箭拔了下來。箭頭深入牆壁三寸有餘,可見射箭者內力精深。
阮霜有些懊悔。陋室銘雖不比天音閣,但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下能侵入小姐周身,這簡直是對阮霜明晃晃的挑釁!
“阮霜!”
青箏叫住邁出門外,準備自罰的阮霜,平和的語調在空曠的書房裡響起:“稍等,有客人需要招待。”
話音剛落,便聽見“兵兵乓乓”的喧雜聲。
青箏慢條斯理地重新坐回棋盤邊,頭也不抬:“好好招待,別失了我們主人家應有的風度,務必讓客人盡興。”
阮霜操起寒霜劍,一言未發,一躍而出。
芊芊細指在棋盤上輕輕點著。這擺了半天的殘局,黑白子剩餘不多,相互對峙,各守江山,卻盡顯肅殺之氣。
書房屋上的瓦片微微顫動。書房前的花草被劍風吹得歪斜。冷劍與冷劍相接,在寂靜的夜裡發出陣陣鏗然之音。
阮霜在半空中連踏幾步,左手劍鞘擲出,撞向來人胸口,擊得其連退數步。不待對方站穩,冷冷劍光已追至跟前。來人忙不疊側身一歪,險險地躲開這一招“嫦娥奔月”。
重劍劈出,與阮霜的長劍相撞。兩人各自用勁。阮霜的劍尖在重劍劍身上,順著劍槽磨礪而過,驚起一聲刺耳的“茲拉——”。
阮霜手勁不停,壓下劍身,反轉至側面,挑起重劍。千斤般的重劍竟被阮霜的細長寒霜,輕盈挑起。
阮霜左手翻飛,一截短小的冷光自袖中滑出。匕首柄握在掌心,利刃朝外,倒送向對手頸部。對手躲閃不及,抬臂急擋。
“噗——”一條血線濺出。
青箏捏起白子落在棋盤中腹,與旁邊的白子連成一氣,對黑子形成圍剿之勢。
原本的困獸之鬥忽然有了逃之昇天的契機。就像一道堅固的堤壩上,有了第一條縫隙後,縫隙逐漸蔓延開來,越來越長。然後有了第二條,第三條。
千裡之堤,在強大的水勢面前,從一條縫隙中傾瀉而出,而後第二條,第三條......
“嘩啦啦——”
大水奔湧,堤壩崩塌,潰不成軍。
阮霜手中劍光淩冽,在盛夏時分,也有嚴寒冰雪的刺骨凍人。劍光越來越快,旁人竟要看不清她的手法。對手的重劍,在靈巧詭異的劍路中,無法施展出力量型威嚇。偏偏躲又無從可躲。
一片片血肉從握著重劍的手上,被削下。慘叫聲中,“哐當——”,重劍跌落。
武者,失了武器,是大忌。何況是慣用重劍的劍客。
黑子氣數已盡。青箏提起一個一個,無氣的黑子。
“嘩——”數十枚黑子從掌心跌落棋簍裡。整個棋盤已被白子佔據。燈火輝映中,白子散發出溫潤的光澤,好似一枚枚圓滾滾的大珍珠,毫無之前的肅殺之氣。
“小狐貍。別人在外頭殺得熱鬧,你在裡頭也殺得這麼熱鬧。”
南既明忽然出現在棋盤的對面,促狹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