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箏邁出思遠殿,順著泉水走向前殿。
泉水叮叮咚咚在寂靜的後殿顯得尤為悅耳動聽。大同寺內也有一片桃林,幾十年的老桃樹,仍然春花蕩漾。山鳥嬉戲在枝頭,驚得粉嫩的桃花瓣飄零入泉水中,隨著水波打著旋飄向遠處。
“箏姐姐,楊叔來接我們啦!”珵兒興高采烈飛奔過來,後面跟著步伐穩健,面若冰雪的阮霜,還有腰間左右玉飾一定對稱懸掛的楊叔。青箏突然覺得周身在殿內染上的陰冷悉數褪去。生活還有她可以汲取的溫暖,她可以代替某些人守護的溫暖。
南既明帶著從大同寺住持覺慧大師軟磨硬泡磨來的平安符,正鬆了一口氣,可以回去同麻煩的母親大人交差時,一片粉色花海就躍入眼簾。
粉色花海深淺不一,層層疊疊,暗香浮動,沁人心脾。輕風搖曳著枝頭,粉色的雲彩飄飄蕩蕩,落下迷迷濛濛的細雨,輕輕滴向樹下的一抹白色倩影。素淨的一支碧玉簪斜插在烏發間,襯得白衣佳人如無意間墜入凡間的仙子。
悉悉索索的桃花雨,唧唧啾啾的山鳥鳴,瞬間褪去了聲音和色彩,甘願作白衣仙子的背景。縱然漫山遍野的桃花夭夭,也對著仙子勾起的嘴角,黯然失色。
南既明日後才會明瞭,這個畫面鐫刻在他心中,溫暖了他很多年。
珵兒覺察到這個討人厭的哥哥,哼地從鼻子裡出了一聲,拉著青箏離開。待走了好一段距離,回頭瞧了一眼還立在原地的南既明,小聲地蹦出一句:“登徒子!”
青箏不覺好笑:“傅先生到底教了你什麼!”
“小姐,這個人我打過幾次照面。”阮霜維持步伐,低語道。
“嗯?”
“客棧,他也在。壽宴,同無機老人一道。”
“你們交過手?”
“不曾。失火後施展的功夫來看,應該與我不相上下。”
“可知其來路?”
“當日閔堂主有問,他避而不答。”
“回頭叫碧簫來見我。”
“是。”
楊叔目視前方,對兩人的話置若罔聞。
青石板山徑上,青箏倒是腳步輕快了不少,甚至帶著點雀躍:“引蛇出洞,倒是引出不少蛇,咱們就把這池水攪得再渾點。”
桃花樹下,南既明回過神來,想著自己每天對著自己的俊臉還有愣神的時候,心有餘悸:“怪事,這姑娘也不是頭回見。定是聽大師嘮叨太久腦子聽傻了。”
縱橫鏢局裡,威淩宇勉強能下床行走了。拖著身子倚在窗邊,望著鏢局裡比平時更嚴密的守衛,眼裡折射出與虛弱的身體不匹配的果敢和堅毅:“來吧!讓我看看你出的下一招!”